郭采莹本以为张正遇到了不测,派人来给自己报信,这才担心的要命。哪知那人说出一番话来,竟是乔之华和白羽公主成亲了,登时喜笑颜开,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乔兄和白羽妹妹成婚了,不错,不错,恭喜,恭喜。”
那人见郭采莹初时悲痛,忽又欢喜,还当她脑子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了,颇为担心的道:“姑娘,你和我们驸马爷的缘分已经尽了,就不要再想他了。凭你这等容貌,又是药公的弟子,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从前的那场婚约,还是把它忘记了吧。”
郭采莹笑道:“我早就想把这档子事了结了,真亏了白羽妹妹帮忙,我太感谢她了。回去告诉你们驸马公主,就说我和我师兄祝他们比翼双飞,龙凤呈祥,心心相印,子孙满堂!”
那人看郭采莹说话时又兴奋,又欢喜的样子,不像是受了刺激,倒像是从心里往外透出来的愉悦之情,心想这姑娘到底是不是我们驸马爷的未婚妻,怎么一听说他招了驸马,高兴成这样,说道:“你若真这么想,自然很好,我回去向驸马和公主回禀,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郭采莹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我乔兄还有什么话说?”
那人道:“为了谨慎起见,只有在下一人前来。驸马还说,他负你太深,无论你提什么条件,都要我答应下来,驸马和公主,以及我们大鹏国,必当竭尽所能,完成姑娘的心愿。”
郭采莹正等他这句话,笑道:“这可太好了,我眼下便有一件大事,正愁人手不足,分身乏术。嗯,还没有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蒙奇伟,乃是大鹏国两位护国国师的弟子,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们大鹏国能办到的,绝不推辞。”他说话时屡次提到大鹏国,以示这不是我自己的事,万一郭采莹说出来的题目太难,好抽身回国,请驸马爷亲自处置。
郭采莹笑道:“不用兴师动众,蒙大哥肯帮忙就行了。我想请你去一趟四川峨眉山,面见药公,就说我和师兄正在华山上遭难,请药公速速搭救。只是这么一句话,就算帮了大忙,我们一生一世感激不尽。”
蒙奇伟听说只需向药公报个信,确实算不得为难之事,驸马爷都说了,不论郭姑娘提出何种要求,都要先答应下来,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即道:“愿为姑娘效劳。”
郭采莹大喜,下马向蒙奇伟道谢,又将药公在舍身崖的居处,以及曾经和正在保护剑魔后人等事向蒙奇伟简要诉说了一遍,最后取过那把无影剑,递了过去,说道:“你带了这把剑去,药公一见,自然会相信你的话,赶往华山救人了。”
蒙奇伟潜入中原之后,已经听说了剑魔出世,以及药公大战南宫玉的传言,是以郭采莹说药公和剑魔的后人居住在一处,他一点儿也不吃惊,心想我报信之后,疾速的返回羽境,向国王和太子禀报此事,将来万一被战火波及,也好让朝廷上有所准备,说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尽快赶到,绝不会误了姑娘的大事。”
郭采莹心里欢喜到极点,连声道谢,请蒙奇伟先行,目送他消失出自己的视线,心已经飞到了张正的身边,眼前隐隐约约现出了师兄和一队人结伴西行的情景,当即拨转马头,先上了大路,向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奔去。
她计算张正等人行走的路程,约莫他们应该到了娄烦县境内,一路纵马奔驰,在日落十分赶到了娄烦县城。
在街面上一打听,都说没见到一队江湖人物经过,心想:“他们人多,不该悄无声息的过去,我且休息一晚,明天再与师兄相会便了。”
这一晚,她住在县城里最大的高升客栈,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能看到东西大街上的情景。又吩咐小二说,我有几十名武林朋友要从这里经过,若是见到了,赶紧禀报我知道。
那小二连声答应,心想:“现在的姑娘真是了不得,看着漂漂亮亮的,竟有这许多的武林朋友。”
第二天,郭采莹吃罢早饭,拉把椅子坐在临街的窗前,看着街上渐渐稠密的人流,心里盼望着张正早点儿出现。
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张正等人经过。她心中焦急,在房中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立难安。正想着要不要迎着他们赶来的方向走上一程,东来的人群忽然往两旁一分,现出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来。
郭采莹的心里砰砰直跳,定睛一看,只见李倾阳陪着朱凤山和武青峰走在前面,其后是二三十名华山派弟子,众华山派弟子又簇拥着两辆马车改造成的囚车,前面一辆坐的是沈从仁,后面一辆上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师兄张正。
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竟被华山派关进了木笼囚车,任人指点议论不说,更不知要受多少苦楚。郭采莹的心里一阵刺痛,提剑在手,便欲跳入街心,砍破木笼,救张正出来。眼光一转间,却见杨婉妡和海擎天走在队伍的末尾,一个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一个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似乎在说什么开心的事。
郭采莹的心里一沉,暗想:“我救得了师兄吗?真这么容易,杨姐姐早把他救走了,此事莽撞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这么稍一迟疑,华山派众人压着两辆囚车从楼下走了过去。郭采莹望着张正远去的背影,一狠心,将窗户关上,回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想要尽快想出一个解救张正的办法来。可是越急越乱,越是毫无头绪,眼看着天近正午,仍是一筹莫展。
隔壁房间传来了椅腿擦地,饭菜上桌的声音,郭采莹心中一动:“这些人如此虐待师兄,会不会不给饭吃?”想到此,再也顾不了许多,快步下楼,在柜前结了账,牵过自己的枣红马,上马之后,带鞘在长剑在马臀上一戳,那马嘶声长鸣,向正西的大道上奔了出去。
她一口气奔出县城西门,又疾奔了一阵,远远的已看见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这些人似乎在路旁刚吃过了饭,正要启程赶路,郭采莹追至近前,李倾阳等人已率领着众人往前走,海擎天和一名华山派的弟子落在了后面。
只听海擎天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那人赔笑道:“不是不答应,实在是不敢得罪。”
海擎天道:“你要是不答应,便是得罪了我,我饶不了你!”
那人仍满脸堆笑,道:“哎呀,我的海少掌门,您就饶了我吧,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辆囚车,把您关进去呀!再说了,关谁不关谁,需我们掌门人下令,我说了也不算啊。”
海擎天黑着脸道:“当我不知道吗?两辆车上的木笼都是你打的,你拜师前做过几天木匠,我不找你找谁?”
郭采莹飞马赶到之后,那人识得郭采莹,心想别管是谁,替我说几句话,帮几句腔,总是好的,忙叫道:“郭姑娘,你快来劝劝海少掌门,他非要我给他做辆囚车,再自己坐进去,这如何使得?”
海擎天也看见了郭采莹,心中奇怪,她不去峨眉山请药公,跑到这里做什么来了?当下不理郭采莹,继续向那人道:“我说使得便使得,不要啰嗦,我给你打下手,咱们现在就做。”
那人苦着脸道:“海少掌门,他们两个是犯人,这才坐囚车,您是嵩山派的少掌门,是我们华山派的好朋友,哪有坐囚车的道理?那不是太不像话了吗?您就别为难我了。”
海擎天大声道:“只要是得罪了你们华山派的犯人就能做囚车,对不对?”
那人道:“差不多是吧,不过……”
一句话没说完,海擎天呼的一拳,打在那人的鼻梁上,立时鲜血长流。
那人“啊”的大叫了一声,一手捂住鼻子,向后连退了数步,带着哭腔道:“你、你怎么打人?”
前面李倾阳等人听到后面的吵闹声,带人折返回来,海擎天犹自大喊大叫:“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们华山派,赶快弄辆囚车,把我装进去吧!”
李倾阳微微皱了下眉,先向郭采莹道:“郭姑娘,你不去峨眉山请药公,怎么跟我们走到一条路上来了?”
郭采莹道:“有人替我去了,我要和我师兄在一起,当然要走一条路了。”
李倾阳并未修成剑仙,剑仙们要引药公下峨嵋山的事也没人向他知会,因此他并不关心药公是否能赶到华山。倒是眼前这位嵩山派的海少掌门,一直都好好的,怎的忽然打伤了本派弟子,更在自己的面口出狂言?
他不愿得罪嵩山派,又不能坠了华山派的面子,问过郭采莹之后,看了海擎天和那名挨打的弟子一眼,缓缓道:“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
海擎天道:“我打了人,你把我关笼子里好了,就这么回事。”
被打的那人道:“师父,他刚才一直让我给他打辆囚车,我当他是好朋友,当然不肯照办,他就动手打我了。”
此时有人凑到李倾阳身边,低声道:“掌门,方才杨姑娘给囚车里姓张的小子喂饭,海少掌门看见了,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然后就闹了这么一出,若说根源,还在杨姑娘和姓张的小子身上,与咱们华山派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