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兰婆婆瞅了江月白一眼,“何止跟妖族有血脉联系,真正的天巫族人,是混杂了人,妖,魔三族的混沌血脉。或许是天道一时兴起,给了天巫子民人的躯体,妖的血脉,魔的心性,用天地浊气融为一体,造就不伦不类的天巫子民。”
“无论是仙魔大战,还是天倾之祸,都有天巫族的影子,他们是罪民!是他们打破天道原本的平衡,让世间纷争不断,也让如今这方天地修炼越来越难,飞升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江月白更加疑惑,“可是天巫族为什么要这么做?”
禾卡点头,表示有同样的疑惑。
石兰婆婆叹气,“祖辈的歌谣中有言,荒古时期,天地虽然一片混乱,但万灵皆可飞升。人妖魔三族受天地源力庇护,就像是入仙门的名额,源力有定数。若是哪一族有人飞升开仙门,便可助涨本族源力,让本族后代飞升的名额增加。”
“可是天巫子民没有,他们生来就是天弃之民,不能像人族修灵气,不能学妖族修神魂,也不能随魔族修躯体,没有任何飞升的途径。但是天巫子民不甘心,也要争天地源力。”
江月白皱眉,“可是我觉得,混杂三族特点的天巫子民应该有机会学尽人妖魔三族的本事才对啊,他们不是不伦不类,是得天独厚。”
石兰婆婆用蜈蚣干敲江月白的头,“你怎么跟那些天巫子民一样,他们就是这种想法。在天巫子民看来,他们才是最接近天道的混沌生灵,所以他们想要称霸天地,统领三族,独掌天地源力。”
“后来呢?”
江月白跟禾卡都兴趣满满,紧盯着石兰婆婆。
“后来就是仙魔大战,魔族打没了,天巫子民逃了,天地源力被打散,人族的灵脉逐渐退化为灵根,妖族先天之灵被压制,退到极西之地隐居。再后来,鬼族出世,天巫族联合鬼族发动天倾之战。”
“此战以鬼族近乎覆灭终极,实际上那一战极其凶险,人族和妖族差点就被颠覆,我巫族先祖便是那时出世的,巫族实际上也是天巫一脉,是其中亲善人族,不愿挑起纷争的一脉。”
“天倾之祸时,便是这一脉通风报信,让人族和妖族逆风翻盘,镇压了鬼族和天巫族。鬼族余孽被驱赶到冥海,天巫子民头领被杀尽,剩余还算无辜的子民被流放看管在妖族和人族地界之间,慢慢成了现在的异人国。”
“天道庇佑,我巫族这一脉,世代居住在百濮域,是靠着与人族通婚才慢慢有了正常人族的样貌和体魄,所以在巫族,繁衍是很重要的能力。这十多万年,巫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仍有天巫余孽试图利用巫族挑起战争,巫族不愿再跟天巫子民扯上关系,所以见异人便杀。”
“原来如此,总算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了。”
江月白低头自语,略微思索又发觉一些问题。
“可是婆婆,现在整个地灵界都说异人是巫族创造出来的,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实际上,江月白也不是完全相信石兰婆婆所言,她也有可能是为巫族开脱什么。
石兰婆婆没好气的哼了声,“我巫族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能创造出新的种族来,这都是天巫遗民的阴谋,让那些罪民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不该承受人族的奴役,妖族的歧视。”
“仙魔大战和天倾之祸都太久远,其中细节和证据已经不可考究,总有人会去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会被胜者篡改,有些人是被冤枉,是被恶意扣上黑锅的。”
江月白又问,“那巫族怎么不把这些历史编纂成书,流传出去?”
石兰婆婆叹气,“婆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太久远了,细节和证据已经不可考。而且早年有此类书籍流传,可惜都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并未激起什么水花。”
“再说了,巫族现在与人族无异,并未遭受歧视,也曾出过飞升仙界的蛊仙,谁愿意去做这些出力不讨好,还有可能承担大因果的事情?”
这点江月白认同,不过她自己的事,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但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
“婆婆,我还有个问题,是这样的,我游历的时候曾遇到一个姑娘,她是个很好很热爱生活,积极向上,乐观又可爱的姑娘,她从来都没做过坏事。”
“可是因为一次意外她不小心吸纳了异人血脉成了一个异人,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这种情况?”
江月白问完,突然感觉到禾卡审视的目光。
她转过去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我自己,我是爷们儿,不是姑娘!”
禾卡眯眼,江月白不理他,看向石兰婆婆。
石兰婆婆突然陷入回忆,道:“你若是早来五百年,我那个男人徐青野他有办法,只要是后天侵染的异人血脉,又侵染得不是太深太多,他就能将其拔除,可惜他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那除了拔除血脉呢?”江月白紧张的问,“或者不拔除,只要能保持正常人的样子也可以,她真的……特别可怜。”
石兰婆婆捡完一篮子虫干,排干净手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是几乎不可能做到。”
“什么?”江月白双眼亮起。
石兰婆婆放下水壶,“异人外形异化主要是因为妖族血脉和人族血脉混杂不纯,既然不能拔除妖族血脉变成纯粹的人,那就去除人族血脉彻底变成妖。”
“理论上,如果能提纯妖族血脉,变成真正的妖,修到金丹期就可以随意化形成人,保留或者不保留妖族特征皆由心。但这确实不可能完成,提纯血脉之事天巫子民不是没做过,每每到最后一刻都会遭遇天劫,没有人撑过去。”
江月白心头猛颤,“那从古至今,就没有异……天巫子民成功过吗?”
石兰婆婆摇头,江月白的心一沉。
见状,石兰婆婆安慰道,“不是没有,是婆婆我才活了几百年,哪里知道那么多,这种事情我巫族祖先的歌谣中也没有太多记录。”
“你们中原道门不是有句话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不会对任何事物赶尽杀绝,只要肯争,必有一线生机。”
江月白吸口气,“谢谢婆婆,我……会转告她,让她不要放弃希望。”
暮色已深,寨子里传来笙歌鼓乐声。
“今夜是有篝火会吗?”石兰婆婆问。
禾卡点头,“是,银环阿妹特意吩咐,要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你们都去吧,婆婆我累了,想歇歇了。”
江月白拜谢石兰婆婆,跟禾卡一起离开。
石兰婆婆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屋内打开古旧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副发黄的画卷徐徐展开。
看着上面目若朗星,玉树临风的男人露出怀念的笑容。
“你最好是死了,不然再见到你,我定要按照巫族的规矩,废你一身修为关起来。”
石兰婆婆像往常一样,将画卷挂在窗下,躺在月光下的摇椅中闭目养神,感受着她和他之间的心蛊,仍在有力的跳动。
夜风微凉,拂过画卷侧边小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其下落款……
青囊子·徐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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