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城内,山海楼的店铺外贴上撤出异人国的公告,引得路人纷纷围观,窃窃私语。
山海楼大门紧闭,伙计们将货物清点之后装箱。
身材矮胖的大掌柜坐在柜台后,看花白头发的老账房盘账。
老账房问道,“撤出异人国这么大的事,真的不必请示老祖吗?”
大掌柜看着忙忙碌碌的伙计们,其中还有几个临时雇佣的异人。
“老祖早都吩咐过,以后无论山海楼还是鸿雁楼的事,都听老爷和夫人的,夫人的意思是,这次异人国的事全凭少主吩咐。夫人说,少主这是第一次对自家的生意上心,异人国这点生意她还不放在眼里。”
“就算少主这次处理不好也无妨,对少主也是一种历练,让他知道经营不易,知道老爷平日的辛苦。夫人还说,货物丢了不要紧,要紧是我们的安全,只要人还在,铺子还能再开起来,所以暂时把你们都撤出去也好。”
“夫人不愧是我山海楼的夫人。”老账房点头,继续提笔算账。
大掌柜看到一个小个子的鼠人,吃力的拖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箱子,双眼微动,从袖中摸出早就封好的信。
“竹五你过来一下,你腿脚快,把这封信送到鸿雁楼,千万别让人看见,这封信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出差错知道吗?我一向很信任你,别让我失望。”
大掌柜有些字咬得很重,紧盯着身材矮小的竹五。
竹五黑豆小眼动了动,呲着一对板牙小心翼翼的点头,接过信从后门离开鸿雁楼。
“你怀疑他?”老账房问。
大掌柜叹气,“不是怀疑。”
老账房会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种事……不好说,您老盘完账快走吧,我留下陪咱少主,不能叫他没人用。回了白水域帮我跟我家那口子说一声,说我很快就回去,叫她少写两封信,鸿雁楼不收咱的灵石也不能一天一封啊。”
老账房笑着点头,“好,话一定带到。”
*
江月白操控着有点破旧的九品飞行法器御空舟低空疾驰,船上没有乌篷,没有防护罩,船底还有破洞,飞得比筑基修士快不了多少。
江月白神识铺开,足以避开周围一切危险和追捕,为免被怀疑,她有意制造了几次意外,与山中妖兽搏杀。
厮杀时,除了使用青玉竹笛,还从身上催发藤蔓,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异人。
饶是如此,余青儿仍旧十分戒备,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只是披着斗篷,把余逍牢牢护在怀中从不撒手。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到达天目峡,翻过去就是四羽山。
峡谷风大,飞行法器无法通过,几人只好徒步翻山。
又是两日爬上山顶,恰逢黑夜,江月白看到远处的四座高山直抵天穹,一道道又薄又弯的山嵴如同羽毛般盘绕成环,其上遍布符阵光带,就像一个荧光闪烁的鸟巢,护持着中心森林。
四羽山下,她目所能及的地方,万家灯火生炊烟,森林树木被砍伐,变成一片片山寨,代表各国的旗帜风中飞扬,以四羽山为中心,绵延百里。
江月白目光震动,没想到铁羽国的号召力这么强,照此下去,这里迟早会演变成一座宏伟巨城,让整个异人国的异人都汇聚而来。
谢景山走上来传音道,“除了夜狼,虎豹,雪熊和沙蝎四大国,其他异人国的民众基本上都到了。”
江月白以改良过的天眼术扫视四羽山周围,看到不下三十座大阵,将整个四羽山护得密不透风。
周围还有羽族异人飞在半空,五人一队手持长枪来回巡逻。
余青儿带着余逍走得慢,气喘吁吁爬上山,看到近在眼前的四羽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劳烦两位前辈辛苦些,等进了铁羽国再休息吧。”
余青儿很急,江月白和谢景山对看一眼点点头,江月白重新祭出破破烂烂的御空舟冲下山,向着四羽山前行。
御空舟的出现吸引了下方寨子中的异人,纷纷走出来仰头查看,距离眼前高山还有三十多里时,两对羽族异人从两个方向疾驰而来。
“来者何人,停下!”
身穿盔甲的筑基中期羽族女队长长枪一指,逼停御空舟。
余青儿带着余逍从船后走出,迫不及待的取出藏了许久的令牌举起。
“我有你们山主的令牌,是你们山主请我来的,护着我的那位羽族大人半道身陨,现在后面还有人在追杀我,快带我们入城见山主。”
女队长抬手一引,余青儿手里的令牌落入她手,以羽族秘法查验过后,令牌上飘出一片羽毛虚影,隐隐透出一个‘希’字。
谢景山童仁微震,江月白余光扫他一眼。
“是山主的令牌没错。”
女队长收下令牌,打量江月白和谢景山,眼神戒备。
“你和孩子可以随我入城,你们两个,不行。”
谢景山眉头一皱,江月白一把拖住他,转头对余青儿笑道,“青儿妹子,这一路上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护你,你可是承诺过的。”
余青儿眼神挣扎,最终还是带着余逍退到女队长跟前,“对不起,我……对不起!”
谢景山有些怒意,刚一动,周围就是九把长枪指过来。
江月白上前一步挡住谢景山,依旧笑着。
“既然不能入铁羽国,那我们待在四羽山外总可以吧?”
女队长冷眼道,“只要你们老实安分,不靠近山界,随意。”
“多谢。”
江月白深深看了眼余青儿,余青儿偏头避开目光。
“走。”
江月白驾驭御空舟,载着谢景山掉头离开。
谢景山怒气冲冲,传音道,“你怎么这么好说话,明明是她背信弃义,你竟然还道谢?!”
江月白翻他一眼,“这才哪到哪,这世上过河拆桥,翻脸还捅刀子的比比皆是,余青儿没说我们劫持她,让羽族异人剿灭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为这点小事生气,那你以后得气死。”
谢景山一屁股坐下来,给御空舟压得一沉,大尾巴哒哒哒的敲打船底。
“那现在怎么办?”
江月白道,“稍安勿躁,我们现在被那些羽族异人盯着,且老实几日做做样子,等他们放松警惕再行事。”
谢景山回头,果然有一队羽族异人始终看着他们。
江月白朝着青藤国异人聚集的寨子驶去,快到寨子所在的树林时,谢景山瞪大眼睛,看到另一个江月白正坐在林边一棵树上,按着小绿刻符。
小绿整个灯笼若隐若现,看起来神隐符要成了。
树后还藏着一个傀儡江月白,拿着刻刀,笨拙的练习刻制连珠玉符。
谢景山转头看驾船的江月白,并指朝她脸上一戳,船上的江月白顿时散成大片翎羽。
“你什么时候换的分身?”
翎羽重新聚合成江月白的样子,她眯眼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万一打起来,被围了不好跑吗?”
“那我呢?你就不担心我被围?”
谢景山服了,这个女人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早防备着余青儿反水竟然不告诉他。
江月白耸肩,“无所谓啊,你要真被围了,我就把你身份爆出来,到时候沉怀希肯定会直接出现请你进去,这也是备用计划之一。”
“备用计划……还之一?”
谢景山按住心口,不知道江月白肚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坏水。
江月白站起来拍拍谢景山的脑袋,“放心吧狗兄,一万上品灵石不让你白花,我一定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到沉怀希面前。去青藤国的寨子找个地方暂住一下,我功法有点突破的征兆,需要点时间。”
谢景山心脏继续狂抽,一路过来他大气都不敢喘,她竟然还有时间修炼,还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