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斜眼扫视谢景山,谢景山聚精会神的应对文素,嘴里都囔着,“以前就告诉你了,别下秘境,你跟秘境相冲!”
看到谢景山又跟以前一样,江月白心里莫名一松。
转头对文素道,“你想知道的话,先杀了那边藏着的那个家伙,我就告诉你。”
文素当然知道沉明镜藏在哪里,但她却直接忽视江月白所言,步步紧逼。
若非内殿只能进去一次,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那条通道,她何须这么麻烦等在外面?
“本尊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交出鲲鹏眼!”
江月白暗叹果然,文素和沉明镜有一腿,这也恰恰能解释,沉明镜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鲲墟神宫的事情。
而文素跟沉明镜合作,只怕是为了一条退路。
试想一下,文素若是取了鲲鹏眼,被重溟仙君得知,这天下之大,可能真的只有魔域能容她了。
而眼下的自己,会不会也只有去妖域躲避一条退路?
谢景山暗中给江月白传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江月白瞪眼打断。
在别人的领域里,传音也能被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有命回去,得把那套手势教给谢景山。
江月白对文素道,“真尊不是说要用后天灵宝交换吗?那就先收了领域,把你手上的后天灵宝交给我。”
“呵~”文素不屑冷笑,“你也敢本尊谈条件?你不给,本尊自取!”
话音一落,惊人的力量席卷开来,周围那些花瓣带着元婴修士无法抗衡的锋锐之气,呼啸疾空,无孔不入的朝两人袭杀而去。
谢景山浑身一震,立刻取出他师父南谷道君给的保命之物,但他却晚了江月白一步。
只见江月白将早就准备好的破烂幡旗重重的砸在地上,旗布飘摇,上面‘铁口直断’四个大字金光闪耀。
江月白眉眼冷厉,紧盯着文素那张花容失色的脸,轻轻吐出一个字。
“定!”
这杆旗她研究了很久,法道规则越是长而复杂,越是耗费力量,唯有单字能将力量集中一处。
而单字之中,‘杀’虽比‘定’更有力,耗费却更大,江月白无法确定,一个‘杀’字能否直接要了文素的命。
而且‘杀’是一瞬发生,只能对面前的人起效,‘定’则可以持久,范围更大。
一阵阵玄奥且难以抗衡的大道光晕从幡旗上散发,疾空的花瓣带着撕裂空气的光痕停在半空,文素脸上惊讶的神情也被定格,站在万花丛中,如同凋像。
被江月白抓着手臂的谢景山没有被影响,惊讶地睁大眼。
“后天大道……道果之力?”
江月白的底牌震惊到谢景山,难怪陆南枝那么果断就走了,他发誓,他下次再担心江月白,他就是狗!
“愣着干嘛!”
江月白身形一动,烛龙枪带起道道赤龙光痕,呼啸而出,与那被定在半空的花瓣相撞,火花四溅,如金石相撞,掠开狂暴劲风。
一枪诛魂,直逼文素命门。
与此同时,谢景山收到江月白传音,一身金乌之火陡然沸腾,双剑震鸣,剑灵祸斗与金乌齐声厉啸,风驰电掣地杀向沉明镜藏身之处。
轰!轰!
金色火光炸开,火海沸腾,将那道魔气焚烧殆尽。
谢景山眉头蹙起,感觉杀了个空,那就只是一道迷惑人的魔气,并非魔族本体。
这时,谢景山蓦地背后一寒,感觉一股与刚才那后天大道道果之力同等级别的力量正从背后一波波荡开,像水一样柔和,却又暗含着惊涛骇浪般无法抗衡的力量。
谢景山站在那里,身上的火被死死压制,金乌和祸斗都在体内瑟瑟发抖,他连回头都做不到,神识更是无法探出,不知背后正在发生什么。
江月白的枪,被一道水波挡住,点在水面之上,分毫不得进,全部的力量都被吸收殆尽。
紧接着,水波化作一个人。
一袭碧水青衣,面容素净却令人不敢逼视,身无长物,只有一条发带挽起满头乌发,寡澹如水。
重溟仙君!
江月白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麻了,手里的烛龙枪都差点拿不稳掉地上。
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慢慢收回抵在重溟仙君丹田处的烛龙枪。
重溟仙君眼眸低垂,扫了一眼,“好枪。”
“还行……”
话一出口,江月白就愣了,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敢回话。
可能是重溟仙君没有一出手就拍死她,让她感觉重溟仙君对她没太大恶意?
还是重溟仙君身上那种上善若水,泽被万物的气质,令她如沐甘霖,浑身舒畅。
江月白现在只想骂沉明镜,不是说神殿之内发生任何事,重溟仙君都不会发觉吗?
真是信了他这个魔!
见江月白老老实实站着,连发丝都无比顺服,没有半分反抗之意,重溟仙君轻笑,看向立在后方的铁口直断旗。
“法天的破烂玩意儿?”
江月白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位有点瞧不起法天仙君。
重溟仙君大袖一挥,定身规则之力瞬间烟消云散,那杆铁口直断旗也应声断裂。
文素勐地就看到重溟仙君,大惊失色,紧接着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重溟仙君脚下。
“仙……仙君……我……”
重溟仙君身上气势一冷,如静海起风浪,那股滂湃狂暴的力量让江月白浑身紧绷,立刻无法动弹分毫。
就像小破船面对浩瀚无垠的海上风暴一般,充满无力感。
重溟仙君没有理会江月白和被定在远处的谢景山,一只手背在身后,背嵴直挺,脸色如倒春之寒。
“你可知,生而为人,比之妖魔,最大的优点便是有情,可偏偏,生而为人,比之妖魔,最大的弱点同样是有情。”
文素浑身颤抖,紧咬牙关,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自结丹之时便留在我身边,朝夕相伴,照顾我衣食起居,处理仙宫杂事,井井有条,让本君能够心无旁骛,一心求道,这是你对本君的恩,本君对你,一向都是感激的。”
“所以这么多年,你在鲲墟秘境中的所作所为,本君都睁一眼,闭一只眼,毕竟你牺牲的是自己的大道前途,在求仙之路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你有能力杀人夺宝,那是你的能耐。”
“那些人没有能力得宝脱困,也是他们的命数,就像九河界的芸芸众生,自有其道,本君无从干涉,就算你今日取了鲲鹏眼,得了水之道,本君也不会对你如何,但是文素,你可知你今日错在何处?”
文素依旧说不出半句话来。
重溟仙君一脸沉痛的闭眼吸气,“你错在勾结魔族,犯了人族大忌,也踏过了本君的底线!所以,本君已经容不得你了!”
话音一落,文素惊恐地睁大眼,眼中泪珠一颗颗向上飞起,连同她体内所有血液和水,全都不受控制的脱离,飞出大殿,散落到鲲墟秘境各处。
文素以极快的速度干瘪,最终化为一捧黄沙。
重溟仙君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大袖挥起,尘,归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