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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大殿外的苍火真尊才刚取出留影玉,对准大殿门口开录,就见江月白被赵拂衣揪住衣领猛地扯进殿内,哎呀一声,差点鞋子都甩飞一只。

苍火浑身一震,赶忙朝大殿门口扑过去。

砰!

殿门带起的结界撞在苍火鼻子上,他正好被阻隔在外,殿内又一次被大阵封闭。

噗嗤~

听到周围传来的憋笑声,苍火假装咳嗽,扫了扫门上的灰尘。

“这殿门怎么都裂了,年久失修,回头得重新炼制一下,嗯,本尊再看看别处破损情况……”

苍火挺着胖乎乎的肚子,装模做样地朝着大殿侧面走去,意图寻找可以窃听之处。

刚才他都没看清楚,什么师侄打师叔,谁是师侄,谁是师叔?

大殿内。

“你们敢动手,我可就反抗了啊,到时候别说我恃强凌弱,小辈欺负长辈啊!”

江月白挣开赵拂衣的钳制,闪到远处张牙舞爪,像个被吓到的猫崽子。

“一点炼虚星君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

赵拂衣沉声怒斥,若是面对别的炼虚修士,赵拂衣此刻肯定会谦卑恭敬些,可是在她心底,江月白无论修到什么程度,她都觉得江月白像个长不大的皮猴子。

她还真恭敬不起来,就觉得手痒。

江月白抚平衣襟,脚掌搓地把松垮垮的鞋子穿好,再甩下裙摆,挺直脊背,余光扫了眼自己师父,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努力做出炼虚星君该有的样子。

黎九川还在被震惊的余韵中,久久不能回神,其实说起生气,他对江月白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她被赵拂衣痛揍。

他自己虽然被欺骗,可仔细想来,这孽徒说得也没错,确实有他自己想太多的缘故。

此刻又看到这孽徒历经三百年,修为突飞猛进,黎九川心里的骄傲早已盖过一切。

同时也有庆幸,庆幸他当年够果断,收这丫头为徒,不然现在要喊这丫头师叔,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真喊不出口。

赵拂衣就倒霉了,想当初这孽徒那么努力要拜她为师,她还当众拒绝,现在……

黎九川心里的得意和庆幸压制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丢人是不存在的,别人看到,或许会说他这师父不争气,但也会说他好福气,好本事,教出这么能耐一个好弟子。

最重要的是,天衍宗马上就会有一个合体道君撑场面,整个宗门的层级会被整体拔高。

身为天衍宗当代宗主,他骄傲!

另外,黎九川悄悄看向赵拂衣,突然有些期待她喊这孽徒师叔的样子,还有其他打小看着这孽徒长大的人,到时候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师徒俩四只眼睛都盯住赵拂衣,赵拂衣头皮发紧,压力巨大,心知今日这‘罪’是问不得了,逼急这皮猴子,弄不好真要她当众喊师叔。

早知道,刚才就让她叫‘干娘’又如何!

赵拂衣暗自握拳,决定暂时揭过此篇。

“咳,之前的事情所幸只有你我三人知晓,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现在必须把一切都给我讲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我和九川会出现双重记忆,你这三百年又去了哪里。”

听到赵拂衣说既往不咎,江月白见好就收,姑且退上一步。

她还是以晚辈的姿态,请赵拂衣和黎九川到大殿会客的地方坐下,慢慢说起自己这三百年的经历。

期间,她也问了赵拂衣和自家师父许多问题,搞清楚两个世界融合之后,他们的记忆中,哪些事情出现了偏差。

最后,江月白发现,赵拂衣和自家师父的记忆还是以原本的为主,自己重活那一世跟他们接触的经历,对他们来说就像梦境一样。

只不过梦境太逼真,感情也太真切,所以赵拂衣在知道江月白撒下的弥天大谎时,才那么气愤。

但是,这其中也有变化。

比如爷爷陶丰年和吕莹,在自家师父此刻的记忆中,爷爷陶丰年得他赐下延寿丹,延寿五十年,后来又曾自己寻觅到两颗延寿丹,可惜资质所限,在筑基后期困顿百年。

最后,爷爷自己想明白那就是他的命,向宗门申请告老还乡,隐姓埋名为亡妻守墓,寿终正寝。

爷爷那个孙侄女陶念,是在六岁时,被爷爷带到天衍宗的,现在还是天衍宗的弟子。

还有吕莹,最后也是资质所限,困在筑基后期,出门游历至巫族突然陨落,师父曾派人去查,发现吕莹是为了救一个孩子,跟巫族蛇寨的人起了冲突,重伤而亡。

江月白已经见识到天命难改,此刻只能替他们叹一声惋惜。

这两段记忆是多出来的,师父并未觉得不妥,感觉就像一直存在的记忆一样。

“师父,我是何时去的上界?”江月白问道。

黎九川和赵拂衣对看一眼,两人仔细回忆,给出一样的答案。

“甲申年,你那时应该有五十岁了,由太上长老带着你,陆南枝和谢景山一起前往上界。”

江月白垂眸思索,关于这一点,师父他们的记忆仍旧是原本的,也就是说,她前往上界之后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是这里面也有相悖之处,她重生后是三十七岁去的混沌之地,两个世界融合之后,在师父他们的记忆里,她仍是二十九岁结丹,后来去过妖族,去过修罗域。

说是没改变,爷爷和吕莹的事情已经出现改变,师父也说,她爹娘和弟弟是寿终正寝。

说是有改变,她的一生经历,还是原来的样子。

时间在她这里绕成一个环,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同时存在。

江月白挠头,虽然她已经修成混沌道果,可是对于时间大道,仍旧一头雾水,说不清道不明,也根本找不到逻辑。

可能这就是道,不可言说的道。

赵拂衣见她愁眉不展,宽慰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每个修士一生之中,所遇光怪陆离之事不少,很多事也常常见因不见果,见果不知因,若是每件事都要刨根问底,只会增添自己的烦恼和虚妄。”

江月白扬唇一笑,重生一世,她经历了许多天命难改和无能为力之事,心境开阔不少,此时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钻牛角尖,只是好奇,所以思考一下罢了。

无论过去如何,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她眼下,应该向前看。

“师父,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江月白看向黎九川,“您是怎么入天衍宗的?”

向前看,就要解决她将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她踏上青云之巅,开仙门最大的阻碍。

陆行云!

蜉蝣送她回去最大的目的,可不就是借她的事情为遮掩,背地里给陆行云来一招釜底抽薪吗?

黎九川略微回忆了下,慢慢说道,“幼年时家父被画中邪祟缠身,族中请山上道观中的道士驱邪,之后被那道士引荐,踏入天衍宗山门。”

江月白眼睛骤然放光,果不其然,起效了!

既然师父这里没有遇见过陆行云,那其他从地灵界出来,曾经遇见过陆行云的修士,是不是都摆脱了陆行云的掌控?

*

彼时。

不知何界,不知何处。

青竹旁,棋台上。

原本白子孤立无援,被黑子重重包围,变故突生,黑子一个接一个崩碎,乾坤扭转!

狂风顿起,竹叶沙沙作响,一只脚踏上棋台旁的石凳,逐渐显出青衣女仙的身形,凑近棋盘查看一番。

一声冷笑。

“暗渡陈仓,玩阴的是吧?好,好得很!别以为你将我困在此处,我便只能受你摆布,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