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找到陆行云,对上那双冷静到刺心的眼。
他笨拙地掩饰慌乱,拿着刚刚收到的宗门传信,小心翼翼地靠近。
“行云,白天我……我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是会帮你找回家的路,只是……”
林风吸了口气,拿起手上印有归元剑宗标志的短小飞剑。
“只是宗门急召我回去,说是鬼族已经打到了人族地界,我得回去看看,你等我回来我们再……”
“你不必回来了。”
一句话,林风如遭雷劈,下唇抖动了下,艰难地让自己牵起嘴角,笑着问,“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
陆行云平静的双眸不见半分波澜,“林风,我和你并非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无法走到最后,以后的路,我想一个人走。”
陆行云与林风擦肩而过,脚步一顿,“忘了跟你说,我已决定修无情剑道,你了解我,一旦下了决心,从不回头。”
“陆行云!!”
林风拳头紧握,转身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当真没有半分停顿,亦没有回头。
林风踉跄后退,自嘲地笑,笑到眼底发红。
曾经归墟之下那般凶险,他们彼此豁出性命去保对方存活,生死都不能让他们背弃彼此,为何现在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让陆行云将他丢下?
林风想不明白,又怎能甘心?
宗门急召,林风不得不回去,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却没想到这一场由鬼族发动的大战,会愈演愈烈,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鬼族有魔族的特点,即便肉身被毁,也能分化成煞尸和阴鬼存活,煞尸难除,阴鬼不尽,死去的人族和妖族还会被感染,也化作煞尸和阴鬼。
为了自保,修真界人妖魔三族,全面开战,生灵涂炭。
一别经年,林风没有机会再回天衍宗,却从各处听到有关陆行云的事,听到她如何扭转乾坤,如何抵挡鬼族,又如何被魔族围困,拼死突围。
这一场席卷三界的战役,让林风杀出‘逐风剑君’的名号,也让陆行云之名,愈发响亮。
林风总追逐着陆行云的脚步,两人又是当代天骄,便渐渐传出许多流言蜚语。
陆行云不理,林风亦不辩解。
战争和生死让林风愈发成熟,他开始察觉到陆行云的奇怪之处,发现她在暗中以微小的谋划,在平衡整个战局,让人妖魔三族角力,难分胜负。
也唯有他,因为时刻关注陆行云,才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初时,林风并不知道陆行云想要做什么,直到苍炎之地那一场大战。
人妖两族合力,几乎拼尽全力才将鬼族先锋尽数封印,紧接着魔族和巫族强势出击,意图围剿人妖两族剩余兵力。
然而就在魔族和巫族即将胜利的时候,巫族之中一部分人背刺了巫族和魔族。
林风知道,陆行云曾去过巫族。
人,妖,魔,巫四族,在那一刻全都被逼入绝境,为了生存,只能拼尽所有力量。
最终,天地倾塌。
为了平衡战局,陆行云曾数次协助过妖族,妖族护她,她也护着妖族残部逃离。
林风被阻隔在另一边,只能和其他活下来的修士一起,护着人族残部逃离。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末日,却不知灵界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
那是传说中,在荒古时期就破灭的真正大荒,灵界也只是大荒微小的一部分。
曾经的大荒被打散成无数碎片,又在天地法则的演化下,成了一个个新的界域。
从灵界化神飞升的人,都在这片界域之中。
也幸好他们及时出手,才让灵界没有彻底破碎,分成了两大部分,地灵界和天灵界。
但灵界还有相当一份地域因为破碎产生的力量,冲入上界各处,与上界各处界域发生融合,或者隐没在法则之中,成为遗落秘境。
看到上界,看到上界修士的时候,陆行云又一次被挫败感和无力感折磨到发狂。
她自嘲地笑,笑自己以为回家在望,结果只是出了个新手村。
化神之上,还有炼虚,合体,大乘,还有仙界,还有神界,这一条修仙之路,就像那又臭又长的换地图升级流网文,遥遥无尽头。
要打破天道,她还差得很远很远。
而且有这一次天倾大战的警示,相信上界三族不会再轻易发动如此规模的大战,甚至会派人去如今的地灵界坐镇。
在妖族神树的指引下,陆行云跟随地灵界妖族残部,找到了位于上界的妖域,她在妖域沉寂了许久。
神树感激她护住妖族,难得抵抗住天道的压制,告诉她几件事。
神树说,她身上有一条牵在天道手中的线,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看似是她努力的结果,实则都有天道意志的影响。
灵界破灭,势在必行,不论有她还是没她,这都是时间洪流之中,已经存在的未来。
这一点,陆行云有所猜测,毕竟陆卿宁这个人,本身就是修真界的人,命运之线掌握在天道手中,无可厚非。
神树送给她一节树枝,可以帮她抵御化神时来自天道的惩戒。
陆行云问神树,如何才能斩断身上的命运之线,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神树告诉她,除非成为混沌生灵。
陆行云没有着急离开妖族,她让自己放慢步调,开始真正以修真界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去思考天道的构成,去琢磨逆天求仙的意义。
神树虽浑浑噩噩,时常忘记许多东西,但它到底是跟这方天地同一时期诞生的灵,知道许多旁人不知的隐秘。
陆行云耐心套话,弄清楚了许多事,也产生了许多疑问。
鸿蒙,混沌,天道,道果,规则,天劫……
她蓦地想起一部电影,越来越觉得,修真界的天道,像那部电影里,操控人类意识的母巢。
也可能是她为自己是手染鲜血,滥杀无辜找的借口,陆行云越发肯定和相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在妖族的协助下,陆行云顺利化神,按照神树指引,杀到青龙界,找到才刚刚在青龙界落脚没多久的烛龙。
为了摆脱天道操控,为了成为混沌生灵,她再一次选择和系统合作。
系统短暂提高她的能力,再加上神树树枝气息的遮掩,她重伤烛龙,夺走被烛龙封印的混沌吞天蟒。
可就在她融合混沌吞天蟒的过程中,系统示警,强行断开了融合过程。
陆行云才发现,神树也在骗她,这一切,还是天道设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