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拉上窗帘,我把自己关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自我保护。
就这样过了几天几夜我也不知道了,最后是谁捡回半条命的我,我也不知道。
当窗帘被一下子拉开的时候,我的眼睛被金灿灿的阳光刺得生疼,那一瞬间我想,如果能这样死掉,该有多好。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若看见了古慕寒那帅气精致的脸庞还有他那邪魅的微笑。我伸出手依恋不舍地抓住了他的手,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爱你,别走。”
之后我便又沉沉睡去,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抓住的人竟是蒋浩,惊吓得立刻松开了右手。确认过趴在我床边的蒋浩并没有醒,我才放心地再次躺下,佯装未醒过。
午后的阳光更浓,即使再贪睡的人也无法继续熟睡下去。蒋浩把手贴在我的手背上,他总是那样儒雅,还是跟高中的时候一样。
“我到底哪点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是忍不住提出萦绕心头已久的疑问。
蒋浩坐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搂住我的肩膀,说:“入学时,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你是我的女神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怎么可能再轻易放掉你。”
对他,我爱不起来,也放不下去。只有他,能够挽救我的家族,且不费吹灰之力。
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能够将整个家族力挽狂澜,可惜我没有那种能力,至少目前我没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卖自己的真心,把自己双手奉上送给那个能够拯救我家的人。
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心里却爬满伤痕,因为我的私心,就要让三个人沉沦,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对不起三个人。
自从我选择了蒋浩之后,林娜就再也没有理过我,她完全站在了古慕寒那边。有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我跟林娜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上她跟古慕寒认识的短短几个月。我宁愿相信林娜对我的疏远是受了程维彬的影响,他必然是向着他的好哥们的。
葬礼结束后,人群悉数散去,只有我还恋恋不舍地痴望着墓碑哀泣。骨灰才入土,霜雪已经零星飘落在碑上,诉不出人走茶凉的悲戚。
强忍着别离的悲恸,我用手拂去灰尘,不敢相信今生的乐章就此戛然而止、潦草地结束了。
“对余鸿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懂,竟然余鸿都为了我们而选择放弃自己,你又为什么要再把我推开?我才不信你会变心,余鸿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耳后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偏偏我没有勇气转身去面对。
千万不要选在我最不堪一击的时候来动摇我,我真的坚定不下去。
古慕寒拽住了我的胳膊:“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事,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哥,你知道我此刻有多想跟他手牵手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跑下去吗!
脑海中浮现着想象中的浪漫画面,心中却无力将它实现,我真的太难受,死亡于我都不过尔尔。
“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的未婚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蒋浩突然出现,将我带走,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古慕寒,我丝毫没有察觉他再次将那条拴着“北极星之恋”的项链悄悄放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
我不得不答应蒋浩,结婚后就跟他回美国定居,心中郁结了很久的恐惧与不舍倾泻而出。真的就要告别这个让我找回自我的城市吗?我人生中大部分快乐的回忆都在这里。
最后一次祭奠,最后一次回味,我怀着最初的心情回到风碌酒吧想取回古慕寒送我的那把绿色电吉他。那个曾经的纨绔子弟正坐在吧台摇晃着他手中的高脚杯,把玩片刻后一饮而尽,我心想他的喉咙一定被冲得很痛。
“来了?”他头都没回,“我还以为你把这里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我抢夺下陆尧再次举起的酒杯,狂饮而下,心被烧得很痛,我抹干了嘴角告诉他:“少喝点,这酒劲太大,对身体不好。”
猛地转身,一双射着寒光的眸子正直直地对着我,陆尧眼神里满载着不友善。他强势地从我手中夺过吉他,继而又饮下一杯烈酒。
“你人可以离开,但你带不走它。姚婧,你知道吗?我曾经十分欣赏你的率性、你的直爽,别说慕寒,我甚至都认定你会跟慕寒一直走下去。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要这么做,但慕寒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不想他因为你而一蹶不振!你走吧。”翻脸无情的陆尧就差一点要往我脸上扔钱了,为了他的好兄弟,恨不得对我极尽羞辱。
我是真的相信了,每一个叛逆的灵魂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纯良,于我、于陆尧、于古慕寒,都是一样的。
不论我如何哀求,最终陆尧也没有让我带走那把电吉他,他说宁可亲手毁灭它,也决不让我带走它,这是他为了慕寒对我的惩罚。
手机里传来钱存峰发给我的一则微信,看得我眼泪簌簌掉落:大鱼死了,你要结婚去美国,大乔也回家里帮忙了,嗨8就好像当年的beyond,我们真的注定就这样散了吗?曾经的梦想,曾经的痴狂,都历历在目,如今我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当初说好的嗨8永不解散呢。也不是我放不下,只是,我们嗨8最宝贝的小公主真的是心之所向做出的选择吗?大鱼虽然不在了,但我们都是你的哥哥,唯一所愿便是你开心幸福。
不想再看这个世界,我目光所及之处都令我不快乐,明明很爱很爱,却偏偏要狠心撒手;明明很想很想,却要装作不在乎,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林娜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她对我的反感蔓延到了这座城市。我所有察觉,她却再也忍受不了,突然间告诉我她要离开。
二十多年的人生,我只剩下这唯一的好朋友,我怕极了孤独,不想要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