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擦身,一个踉跄,一个看不清楚面貌的黑人毫不留情地扯下我手中的包,我惊恐地后退了两步,不想做无谓的抵抗。
兴许他还并未得到满足,向我伸出那万恶的魔爪,我眼神躲闪却没有半点怯懦,他的手就停顿在我胸前,迅速地扯下我脖子上的链子,而后撒腿就跑。
犹如天崩地裂,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驱动着我,我拼了命地追了上去,心中默念:你什么都可以从我这里夺走,但是只有这条项链不可以……
那项链坠着的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please return the necklace to me,you can take anything except that…”(请把项链还给我,除了它你都可以拿走)我声嘶力竭的哀嚎也挽不回他的一点点良知,嗓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但即便如此,我仍舍不得放弃。
呆呆的凝视着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可可,身上被人轻轻披上一件毛毯,我捧起热可可,低声说了句:“thank you.”
这位四十岁上下腆着一个啤酒肚的警官满眼都是不解和怜悯,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比生命健康还要无法割舍的吗?他不理解我会如此不要命地去追逐一个携带枪支、罪行累累的抢劫犯。
实在抑制不住,我还是让眼泪掉落在双手捧住的热可可里,就在不久的刚才,我失去了活着最后一点热情。面前满眼讶异的警官当然不会懂我此刻的痛彻心扉,那里是再也回不去了,就连这一点寄托都不给我留下了,命运竟将我推到了这样一个境地。
双手不停地颤抖,警官叔叔慈爱地搂住我的肩膀,像一个温暖的父亲,就连我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如此拥抱过我。
做完记录,我离开了警察局,我彻头彻尾成了流浪的孩子,爷爷离开了我,哥哥也不要我了,古慕寒消失了,“北极星之恋”也不见了,我所珍视的、最爱的,都逐个逐个离我远去了,还要我怎么坚强,还要我如何活着……人这一生很苦,我宁愿再无来世,单这一生就已经将我挫骨扬灰了。
“hoo hoo,pretty girl……”(哈哈,漂亮的小妞儿)满身酒气的醉汉向我伸出一双肮脏的大手。
他还未得逞,就被另一只手凌空抓住,它的主人说:“Leave her alone, she is my girl!”(离她远点,她是我女朋友)
醉汉悻悻而去,我倒显得无动于衷,语气淡漠:“thank you.”而后我抬头扫视了这个“英雄”一眼,这一眼让我的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慕寒,慕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疯了似的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多想一辈子抱住不放手。
他却拼了命地挣脱:“小姐,小姐,你清醒一点,你认错人了呀,小姐,小姐……”
我怎么会认错呢,那是一张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脸呀。
“小姐,我承认,虽然你看起来很迷人,但是,我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呀。”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不会是古慕寒了,于是我定睛细看了看眼前这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但也着实被震慑住了,他的样貌与古慕寒相似度竟有六七分,只眉眼处稍有不同,但年纪看上去要比古慕寒小很多,甚至比我还小。
他也许察觉到我的魂不守舍,便关切地多问了我一句:“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就在不久之前,我失掉了活着的唯一信念。
“一天碰到两次倒霉事,呵呵,这世界上恐怕没人比我运气更差了吧,我的证件、我的一切都被小偷抢走了,还要被醉鬼调戏。”
“这么晚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他年纪虽轻,却懂得照顾人,而且还是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无奈的苦笑,道:“家?我哪里还有家!人都不在身边了,钥匙也丢了,哪里还有家。”
我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你东西被抢了呀!那怎么办,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你有朋友亲戚吗?我送你去他们那儿吧。”
“你对每个陌生女人都这么好心吗?来,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实在不忍再为难这样一个单纯的大男孩。
尽管他脸上充斥着疑惑不解,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于是我拨通了助理celine的电话:“oh, I have lost my bag, there were my all credentials in it , please do me a favor……”(我丢失了我的包,里面有我所有的证件,能不能帮帮我)
在交代好一切之后,我面带微笑地将手机还给了他,并说了句谢谢。
寒风的凛冽终究没有能吹起浪漫邂逅的帘幕,英雄救美的戏码从不存在于我书写剧本的序幕里,终究只是一场萍水相逢,我的不冷不热也必将吓得他人望而却步。他说能在异国相遇的华人是缘,可与我有缘又如何,我已失掉了今生的挚爱,那么缘分对于我来讲毫无意义。
戏剧的散场是我留给他的落寞背影,没错,他很像慕寒,但他终究不是慕寒,如果单单因为他像我的故人而跟他成为朋友,那我都会看不起自己。古慕寒无人能替代。
celine帮我找了人来换我公寓的门锁,我则背倚着车子细品她为我买的咖啡,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为我忙碌的人。
闻讯而来的周家豪叔叔火急火燎地出现在我面前,并仔细上下打量着我:“小婧,你昨晚遭遇劫匪了?人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视线停留了片刻,我方才抬起眉眼看着周叔叔,给了他一个聊表宽慰的微笑:“我没事,只不过包丢了,戒指也丢了。”
听到我说“戒指”二字,周叔叔第一反应是瞧了瞧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而后他似乎有所察觉,便对我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周叔叔是我信得过的长辈,我曾经像个孩子似的对他倾诉过一切,所以从他最后停留在我脸上的眼神中,我知道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celine将一个崭新的包递到了我的手里,包里面有一切我丢失掉的东西,只不过它们现在是全新的,就连遗失掉的银行卡也都补办好了。这就是我特别喜欢celine的原因,她有极高的办事效率以及洞悉一切的敏锐,这在美国很难得。
“oh, miss, is there anything else I can do for you?”(老板,还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celine拥有一对酷似安妮海瑟薇的眸子,有着跟她一样深邃的眼神。
我欣慰至极:“Not really, you have handled everything, thank you so so much!”(没了,你已经解决了一切,真的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