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蹈覆辙
早上的一阵骚乱过后,我开始兴奋的收拾“行李”,唯一的行李,就是在金曜晅房间找到的一张照片——上面是金瀚森,不知在什么地方考察的时候拍下的。
照片中的他,虽然已经过了中年,但依旧意气风发,眼睛炯炯有神。
相比于记忆里的“老头”,我更喜欢这张照片,便偷偷的把它藏在了贴身的衣服中,开始做准备活动。
没想到,这一幕被谭姨抓了个正着,原以为她会拿走照片,但她居然拿出了一本相册,用眼神示意我,要不要过来看看。
对我来说,谭姨虽然很烦,但却是无害的,我丝毫没有防备的走了过去。
这是金曜晅的相册,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相比于普通人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个相册更像是一本荣誉展示集。
除了最开始他“光屁股”的照片外,每张照片都记录了他获奖的瞬间:奥数,击剑,跆拳道,象棋,滑雪,计算机······
就在我感叹金曜晅根本不是人的时候,谭姨淡淡的开口说:“小少爷从小就很辛苦,很忙碌。作为金家长子,他承担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责任。”
我却笑了笑说:“那都是等价交换,他也享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金钱和权利,甚至能随便绑架软禁别人。”
谭姨也笑了笑,继续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了金家,已经待了快30年,小少爷对我们一直很好,我知道您对少爷有意见,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成为小少爷人生的绊脚石。”
接连收到金曜晅母亲和谭姨的警告,我的心情像是掉进污水桶一样的恶心,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如果不想让我继续祸害你们家少爷,就放我走,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的话。”
说完,我大力的把相册一摔,正打算离开,却发现有一张照片掉到了地上。
下意识的捡了起来,发现居然是金曜晅手机里那张照片的原版。
稚嫩的金曜晅和我在一家咖啡屋门前的合照,和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不一样,此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黑夜在一辆疾驰的车上,我和金曜晅并排坐在后座,他在看着什么文件,而我则在偷偷地,透过窗户看着他的倒影。
那种小心翼翼,既悸动又羞涩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难道曾经的我,曾经的金晨曦,真的喜欢着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在我发呆的时候,谭姨恢复了原状,面无表情的说:“小姐,该吃饭了。”
仿佛刚才激动的和我说:“不要妨碍小少爷”的不是一个人。
等了一个下午,终于在6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乱,金母带着一伙人卷土重来。
金曜晅接到通知,赶回来至少需要40分钟,时间充裕,现在就看金夫人如何发挥了。
我信心慢慢的坐在沙发上等,没想到人没等到,而是飘来了阵阵的浓烟,别墅里只有我和谭姨,其他人都在外面,和金夫人带来的人对峙。
起火点在别墅外围,保镖们也都聚在门口,正面突破比较麻烦。
毕竟我也不相信,金夫人救我出去之后,会爽快的放我离开。
此时,我想起来,对面别墅的信号灯,马上朝楼上跑去,谭姨看到之后,跟在我之后,一起上了楼。
上去才发现,别墅外围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二层,而且也没有直升飞机的影子,看来金夫人不是想救我,而是想弄死我,一了百了。
我查看了别墅周围的环境,三层的别墅至少20米,四周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金夫人和保镖退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消防员还没有到,大家似乎都在观望这场大火。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我还是一个让人想除掉的存在,我依旧是一个人,一切仿佛和原来一样。
但他们却忽视了这十年,我为了活下去所做的努力,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就偏要活下去。
我将目光投向对面别墅家的一棵大树,高度加重力,如果加上助跑的话,至少有30%的希望能够跳过去。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离树最近的对角线处,正打算助跑,却被谭姨抱住了腿。
她好像脚抽筋了,趴在地上,死死的抱住我的腿,大喊道:“你要干什么?不要跳楼呀,你会死的。”
我无奈地甩开她的手:“留在这里才会死呢,怎么样?一辈子尽忠职守,却被金家活活烧死的感觉?”
说完之后,看到她趴在地上,被烟呛的咳嗽流泪的惨样,有些不忍心,正在我想着,有没有能顺便救她的方法的时候,对面别墅上出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忙着什么。
靠近了点发现,他们似乎正在布置缆绳,没几分钟,他们用手势提醒我,会扔缆绳过来。
我看了一眼,抱着小腿缩在角落的谭姨,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并不怎么和善的口气说:“一会我背着你过去,别太感谢我,只是顺便。”
尝试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抓住了飞过来的缆绳,紧紧的和顶楼凉台的地基捆在了一起,然后背起了谭姨,她不重,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之前我也闻到过。
没有装备,没有手套,我随手拿了条毛巾缠在手上,烟已经漫了上来,想要带谭姨一起走,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背着谭姨,整个身子都腾空着,仅靠双手紧紧的握住缆绳,悬在空中。
不仅如此,还要一点一点的移动。
此时此景,让我想起了在美国的时候,和欣欢爬电梯的情景,不禁笑了出来:我可真是命硬,几次三番的都要不了我的命。
才移动了不到一米,我的手就已经皮开肉烂的生疼,但我不能停止,时间拖得越长,只会消耗我的体力,我必须尽快过去。
谭姨看了一眼下面,又马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谭姨像是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小声的说:“我叫···谭···”
我没听到后文,又问道:“谭什么?”
她犹犹豫豫的说:“谭···谭···谭玉珠。”
我默念了一遍,然后说:“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他们都叫你谭姨,你岁数很大了吗?”
谭姨支支吾吾的说:“40多岁,早就过了当姨的岁数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终于在离终点没剩多远的时候,我的左手一滑,肩膀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垂下去之后很难再拿起,我看了一眼底下,已经很接近了我本来选好的大树。
看着在终点等着接我们的人,我干脆转过身去,把谭姨朝着他们,示意让他们先把谭姨救回去。
就在他们抓住了谭姨的瞬间,她却朝着我的脖子上打了一针,低声说:“晨曦,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善良但愚蠢。”
话音没落,我就失去了意识,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直直的落了下去。
意识的最后,我想起来了一个久违的人,十年前在金家,我唯一的朋友——玉珠姐,原来她姓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