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数日,众人奔走,台上台下各司其职,终将东部的连日动乱稳了下来。
国安军警加强防备,在各地机场港口逮捕潜逃回国的东和黑帮分子;神夜会暗地里积极与铁律商会及银叶山庄合作,拓展在东部的情报网;所有血鸥旧部在灶天队长的管理下,渐趋稳定,卖给黑医的麻草,所救道上人士不计其数,一切回归正轨。
经过重建的听风小筑,虽不像过去那般熟悉,却也称得上是气象一心,老板娘仍旧是那独当一面的老板娘,老板也仍旧是那面慈心善的老板,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
刘国昶自知有愧妻子的信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若此时妻子拿一纸离婚协议书给他,他也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在他隐瞒身分的同时,便已失去挽回她的资格。
这时丁雨兰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略带撒娇的一句:「帮我修一下指甲。」
这日惯家常的动作反而让魔王瞬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淡淡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依言修甲。妻子表现得越是正常,丈夫越摸不着头脑,随口一句关心:「最近早餐店没事吧……」
「没事啊!能有什麽事?只不过你们捞月集团的员工常常跑来吃早餐,你没有要求他们要来光顾吧……唉呦!你干嘛!不要剪这麽深啦……」
如此闲话家常的说着黑帮的事,大概也只有他俩夫妻才办得到,刘国昶见她主动提起,心神微凛,手中指甲刀差点剪到肉,表面道:「喔!抱歉抱歉……当然没有啊!那又不归我管,记名的也不是我!」
「喔!那你怎麽知道下面的没偷污你的钱?」
刘国昶笑道:「管帐的也不是我啊!都交给北部『会计』去做了,况且那也不是我的……」言至一半,方觉尴尬,便即闭上了嘴。
只听丁雨兰仅仅嘟囔一句:「原来有这麽多帮徒要养喔……」言罢,便没了下文。
刘国昶忍不住道:「没了?就这样?」
「怎样?你想要我说什麽?」
「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啊!我何必问?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啊……这十几年你不都这样吗?」
刘国昶搔了搔头,无言以对,发现生活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妻子突然变了,变得不再多问,妻子不再过问,丈夫理应感到开心,但又不习惯她不问,到底是男人犯贱,还是女人善变?
殊不知丁雨兰心中正想着他说的那一句话,有时候要一个女人改变,也只需要真心实意的一句话。
丁雨兰看丈夫一脸窘迫,略显不忍,便道:「好啊!那这几年你有没有在外面养女人?」
刘国昶瞪大双眼,道:「怎麽可能?!底下的人都养不活了!哪有钱养女人?」
「那就好啦……」
「那如果有咧?」
丁雨兰眯眼看着他,都让你有台阶下了,你是有什麽毛病?
话一出口,便即後悔,刘国昶硬生生吞回自己一句话:「当我没说……」
这时一人突然来到店门口,却是儿子刘宇凡。母亲见了微笑道:「跑单回来啦!你桧叔呢?」
刘宇凡说道:「回碧莹市啦!他说还有单要跑……」
「最近首都好跑吗?」
「还可以啦!照桧叔教我的功夫,精神有比较好,跑起来也比较不会累。」
无论儿子做什麽,父亲好像永远都不满意:「你都骑车跑单了,还累!自家功夫不学,偏偏缠着你桧叔……」
「你又不教我……」
「好了啦!儿子愿意学已经很好了,起码可以保护自己啦!今天女儿生日,好不容易有放假可以回家吃个饭,你不要这麽扫兴!」
话刚说完,门外引擎隆隆,带回女儿刘语棠,父亲见了女儿,再有什麽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吃了一顿生日宴,蛋糕上的烛光摇曳,让女儿许下一年的心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听风小筑的生意能顺顺利利,第二个愿望,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第三个愿望……」
众人皆知,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刘国昶看着一家人,掌镜的儿子,亲挽手臂的妻子,斜倚肩膀的女儿,一家四口拍下久违的全家福,即使生活并不富裕,老天让自己得享这天伦之乐,已是他一生之幸,也是最好的礼物。
那最後一个愿望,在後来一台周游诸国的餐车上完成了,高超的刀工和精湛的火工都来自於一个爱喝酒的老板及一名不让须眉的老板娘,创造出一道道充满创意新奇的料理。
後有一人官场失意,醉酒之下,挥毫诗称「听风小筑」:
「桃木林中桃花店,桃花店中有双仙,双仙厨下无凡物,又摆仙肴换酒钱
酒醒凉拌盘中卧,酒醉麻辣烫舌尖,半醒半醉将浮日,杯空杯满享天年
不求恒久如日月,但求比翼在当前,房跌地涨权者趣,清汤细面饮者缘
恶权当道难称贤,贫素能作酒中仙,若将权印比玉壶,他得昏昧我畅言
别人笑我发酒颠,我笑他人畏真言,世上何尝尽富豪,唯恐芳樽杯酒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