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嘭啪嘭啪嘭啪嘭啪嘭啪——!
录音隔间里,露西亚捏着鼓棒快节奏地劈里啪啦,整个人摇头晃脑辫子乱甩。伴随着激烈鼓点,电吉他奏出经典的《卡农》旋律,杰西卡的手指在指板上飞速起舞,她半眯起眼睛,摇晃幅度甚至比露西亚还要过分。
这曲《canon Rock(摇滚卡农)》就是专辑里唯一一首纯音乐,但它绝对和原版《卡农》的静谧和温馨扯不上任何关系,尤其是杰西卡将原版伴奏中的弦乐替换为另一把电吉他配效果器之后,整首曲子就朝着摇滚的方向一去不回了。
专辑制作人泰德之前还提议杰西卡分两张专辑去做。
不怪他有这种念头。
前边5首明明是流行歌,后边5首却一转摇滚乐,风格相差很大。不如干脆多补几首,最后分成两张专辑算了,各自还能变得纯粹很多。而且以杰西卡那个妖孽般的嗓子转换......两张专辑要说是同一个人唱的,估计还会有些听众心生怀疑。
德鲁女士对此的回应很简单。
全放一张专辑难道就不会被怀疑了吗?
效果反而更好。
泰德这一走神,录音室里已经停止了动静。
“完美!太完美了!”看到杰西卡推门出来,经纪人弗雷站起身用力鼓掌:“我真不敢相信,这已经快结束了吗?都还没到一个月呢,杰西,你要创下我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快的专辑录制案例了!”
“别着急,弗雷,还有3首歌呢。”杰西卡摇摇头,没再说话,坐到沙发上发起了呆。乐队成员们已经习惯主唱最近两天沉默的表现了,也不打扰她,该抽烟抽烟,该吹风吹风。
“......你没事吧杰西?”
露西亚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过来问。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杰西卡撇着嘴角摆摆手:“我很快没事了。”
“oK,oK。”
元气少女比了个手势溜走,没过多久,录音室里就只剩下了杰西卡一个人。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录音隔间那些空荡荡的椅子,杰西卡继续仰躺着半闭起双眼,恍惚间看到上边似乎坐了几个人。
耳边有道遥远的声音:“......3.....2......1,说话。”
开麦。
左手不自觉地摁了一下沙发,寻找着不存在的按钮,她猛然惊醒,天花板的吊扇悠悠转动。
我睡过去了?
睁眼睛愣了一阵,德鲁女士抬腕看手表,发现距离休息开始才过去了几分钟时间。她沉默着站起身,重新迈入录音隔间,抓起自己那把吉布森木吉他。月经之类当然纯属谎话,真正的原因是心烦,杰西卡拨动琴弦,随便挑了首歌唱着,才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归平静。
就这首歌的时间,她不再思考其他事情。
自从妮莎突然来访以后,杰西卡,或者说沃森先生就逐渐有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念头:
不想回家。
不想继续夹在女友和暧昧对象之间尴尬。
基于心底那个不愿放弃的、无耻的罪恶幻想,甚至在和米歇拉亲热时,沃森都会忍不住联想到妮莎正在楼上,甚至害怕会被对方看见。这种心态让沃森愈发觉得自己丑陋,以至于开始逃避男性形态。
但米歇拉对亲热行动表现得很积极,大概是当着情敌的面秀恩爱,能够充分满足她内心宣示主权的成就感。无论如何,这种不想回家的念头自然不能对女友说,杰西卡也只能以专辑录制为借口,这几天频频待在录音室。
反正妮莎马上就会搬出去。
就让蝴蝶刀小姐和落难公主暂时单独待着算了,这俩女人之前也一块吃过几次饭,有相处经验。退一步说,那栋房子终究是米歇拉的窝,总不至于动起手来把家里全拆了。
然而今晚自己还是要回去的,因为已经3天没离开过锤锻区了,电话、短信都没怎么发,若是再不出现,蝴蝶刀小姐可能要杀去锤锻区国王酒馆公寓堵人。
“when I was young, I never needed anyone......And making love was just for fun......”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从不需要任何人......放纵也只是为了享乐......)
杰西卡没有为这首《All by myself》做过编曲,伴奏也只是简单的基础和弦配合少量旋律加花,以满足单支木吉他伴奏的限制。
即便如此,这首歌的难度也毋庸置疑。
特别是席琳·迪翁录音室版本中那声夸张到F5的高音,哪怕沃森上辈子真是个女人,苦练10年也未必能以原调演绎。别说能唱到,通常女声在这种程度的音高也难免变得尖锐、刺耳,席琳·迪翁却依旧能保持一定的厚度与饱满质感,那副嗓子可谓是千万人难寻。
所以黑光病毒简直就是作弊器。
不用考虑肌肉疲劳,不必在乎倒嗓危机,无需担忧造成伤害,就把音高硬拉上去,如发泄玩偶般随意蹂躏。
就算有损耗也能完全恢复。
“All by myself......don't wanna be, All by myself——anymore.”
(我独自一人......不愿再这样,我不愿再一个人。)
一句副歌唱出来,杰西卡只感觉后脑勺都跟着嗓子一块震动。
讲道理,有女朋友的人唱这种歌会显得有些假惺惺,不过杰西卡此刻心里代入的是分手结局,虽然自己肯定不会让这种场面发生,但也不妨碍她用来酝酿一下唱歌的情绪。
“All by myself......ah——!!!!”
这首歌的词一点都不复杂,难点完全在演唱技巧,唱到第三段副歌,时杰西卡按照原来的版本用力往上飙音高。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好肩膀挂着吉他背带,没让乐器下坠。
录音隔间的门被推开,节奏吉他手米勒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还在聊天的其他乐队成员。响亮的高音从前方扑来,瞬间撞进所有人的耳朵,露西亚和莫利斯的碎嘴子立刻就停了。
杰西卡不打算停。
没剩几句词了。
门外随后赶来的是经纪人弗雷,但他被乐队成员们都在外头,只能伸着脖子往里观看。杰西卡透着力量感的高音响彻房间,几乎将不插电的木吉他伴奏完全盖下去,形成近似于清唱的效果。
可这也不妨碍弗雷后背一阵鸡皮疙瘩,他忍不住伸手去推身前的露西亚与莫利斯,把乐队成员们挤进录音隔间。而杰西卡已经放下木吉他,坐回椅子上开始整理头发:“噢,我以为你们还要继续休息几分钟。”
“你才多少岁啊?杰西,25岁?”
“嘿!弗雷!”
对于这种不礼貌的话,露西亚出声抗议。
“抱歉,我的错。”弗雷举手投降,脸上的兴奋仍然抑制不住:“你怎么,你怎么不早点把这首歌拿出来?我知道它是翻唱,不过我们能搞定的不是吗?该死的,泰德已经离开了,不然他听到你的演唱肯定会发疯的!”
“放轻松点,弗雷。”杰西卡摇头:“这首歌很考验技巧和感情,我最多是硬件要求够了,但还不足以充分演绎它。”
“别这么说,杰西,你唱得很好。”
莫利斯插嘴:“光是你表现出的音高和质感,足够让伦敦所有同龄女歌手去酒吧哭着买醉了,我不是在开玩笑......上帝啊,我要是个女歌手,我都会开始嫉妒你。”
“好啦,我们继续录歌。”
杰西卡拨动几下琴弦,想了想又说:“如果今晚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块吃个晚餐如何?我请。”
“哇哦!真的?”
节奏吉他手米勒第一个响应,这位老哥年纪不大,吨位不小,一说到吃的就特别积极,非常符合胖子刻板印象。眼看乐队成员纷纷同意,杰西卡转头去喊经纪人弗雷:“可以帮我们订个位吗?弗雷,找找附近的餐厅。”
“没问题,不过你或许要考虑雇佣生活助理了,杰西。”
“我连第一张专辑都没发呢,还不知道会卖得怎样,现在就要雇生活助理?”德鲁女士朝他翻了个白眼,引得乐队成员们一起大笑起来。
......
零点时分。
站在奇西克区公园街的房子侧门,沃森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房门。
米歇拉其实看得出自己为难。
但她就是故意的......
见鬼,我一个男人为什么承受不住这些?
自我检讨了一下,沃森缓步走向客厅,那里正传来电视节目的动静。米歇拉身穿浴袍,独自坐在沙发上吃夜宵,潮湿头发证明她刚刚沐浴不久,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妮莎出去找地方了?”
“入夜的时候就出去了。”
蝴蝶刀小姐转过头:“专辑进度怎么样?”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干扰,下个星期之内应该能够结束录制。”沃森摸了摸恢复原状的悬浮斗篷,坐到女友身边,四处张望:“额,你们这几天没有再动手吧?”
“你以为我很想跟她见面吗?”米歇拉翻了个白眼,将自己带有新伤疤的左小臂往浴袍里缩:“反正这女人也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根本没必要和我见面,等她找好地方就赶紧滚。”
“......行。”
“怎么,舍不得她走?”
靠着男友的肩膀,蝴蝶刀小姐朝他耳朵吹气:“连续3天不回来,你都不知道她提了多少次你的名字。”
“我更愿意知道你想了我多少次。”
提心吊胆好几天,沃森决定不怂了,他要反击。
“你觉得有几次?”米歇拉一翻身骑到腿上,贴着脸与他对视,客厅里迅速沉默下来,逐渐剩下微微的喘息声。悬浮斗篷做了个无奈的摊手动作,便转身飘向厨房,看看有没有东西能让自己收拾。
没过多久,一个电话打断了气氛。
“谁这个时候......”
沃森扶着米歇拉裸露的肩膀,从牛仔裤兜里艰难掏出电话,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立刻皱起眉头。
这个点打过来,出事了?
“沃森......”电话那头传来佩姬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很抱歉,你能不能......”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