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面对阿庇安战战兢兢不同的是,虽然乔斯琳在执政官中的地位不高,经验也极少,由于长期在实验室从事科研很少与人打交道,在为人处世上也很是生疏,然而在阿庇安的面前,乔斯琳却完全没有其他人的那种胆怯。
“老师?如果你之前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那你是如何看待那个人的?”
阿庇安:“你知道吗?任何人的行为都无法阻止大群的意志,包括我,也包括阿戈尔,因为我们早已无法改变这一进程,我们的终点将始终汇聚到那个未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只能顺应那个未来不断靠拢。”
乔斯琳:“那……那如果真的存在能够改变这一进程的力量呢?即便是个假设?如果真的威胁到了老师你们的计划,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阿庇安笑着回答:“孩子,这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去发现那些未知存在的原因,大群的包容会接纳一切存在,即便那是与大群为敌的事物。”
乔斯琳没有说话,只是像个小孩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的博士,此时的博士完全被阿庇安吸引了注意力,他面对阿庇安的视线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乔斯琳能够明显从中读出那溢出的敌意。
或许真如阿庇安所说,这个她眼中近在咫尺的救世主,可能会是自己老师乃至整个原初派的敌人吧。
阿庇安微笑地看着博士,面带微笑自言自语道:“人类的进化到底会走向何方,而祂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
“我没看错吧?那个家伙刚才真的在盯着你看。”
如果说之前一直注视着乔斯琳时只是紧张地握着餐刀,现在当怀特看到阿庇安的视线时,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竟然莫名深入骨髓,他自知是从来没有和阿庇安打过交道,记忆中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本人,然而这种恐惧感是他真真切切感觉到的。
怀特说道:“这个怪物,简直可怕,我甚至有种连拿刀冲向他的勇气都没有,什么鬼东西?”
凯尔希:“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就好,阿庇安应该是听到了之前你们的对话了。”
博士:“何止,他现在都在监听我们,不过随他好了,估计他对听到的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个时代冒充救世主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还没有人胆敢骗到执政官头上而已。”
怀特:“那我们现在这样说话岂不是很危险?全部都被他听到了去?而且他是怎么能够听到我们讲话的?”
博士:“一些海嗣的小技巧罢了,强化自身听力和大脑信息处理能力从而快速掌握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交流谈话信息,如果距离足够近的话,他甚至可以直接利用海嗣交流的手段窥视你的一些想法,同时因为阿庇安自身大脑处于海量混乱信息状态,让被其窥探的人无法反过来读取他的想法,如果精神力过弱的话,甚至会因为短时间内接受到大量信息而脑死亡。“
怀特:“那你刚才说的话不是都被他听到了?你不怕他杀了你?“
博士笑道:“杀我干嘛?我现在对他没什么价值,杀了我没什么意义,反而会给你们的军团长落下把柄。”
怀特:“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家伙,反正他听都听到了,我随便说了,随便他来杀不杀我。”
博士:“现在还不是与他直接敌对的时候,罗德岛的力量太弱了,虽然你们军团长凭借着赫赫战功现在也确实具备了一定的话语权,但和阿庇安对比起来,还不够,我们手中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棋子。”
博士看着怀特似乎还是没有缓过来,他看到怀特的眼中依旧夹杂着恐惧与怒火。
博士叹了口气拍了拍怀特的肩膀:“你放心,因为当时罗德岛在伊比利亚的遭遇,我对那个家伙的恨,不比你少,纵使他有千般万般的理由,我能够接受他的结局只有死亡,洛兹就做得不错,虽然我挺佩服他的毅力和科研成果,不过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怀特将目光看向博士:“你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博士摊着手说道:“很正常,你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体内深海猎人的血脉加剧了与大群的共鸣,阿庇安就像当年的洛兹一样,他恐怕也已经很接近那种程度了,准确说,你对他的情绪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深海基因对大群的敬畏,只是相较于其他阿戈尔人更严重罢了。”
博士又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很明显我并不是阿戈尔人,体内也没有阿戈尔人刻在骨子里的那些原始深海基因,也许他能够对我造成一些精神干扰,但第一,现在大厅人太多,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人他现在没有这么做,第二,有过当时在碑林中的经历,我不觉得我的精神力会那么弱,他想要影响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怀特:“真羡慕你,能够不受那种乱七八糟的干扰,现在只是看着阿庇安就完全没有了战意,要是真的面对生代的时候,这该死的深海基因怕不是能把我直接同化成海嗣。“
博士:“当时你在神域中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怀特叹气摆着手:“我们面对的只是邪灵而已,还远没有生代那么厉害,再说了,即便只是邪灵,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吧,近距离接近邪灵根本无法思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大群对我们的影响是如此之大,真的能有人能够正面与生代抗衡吗?”
博士:“你们军团长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只要精神足够坚强,是能够在生代的力量下坚持很久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怀特:“可是在这之前,身体早就已经挺不住海嗣化了,那精神再强不也会成为大群的一部分?那时的我们还能直面生代吗?身为海嗣恐怕早就成为大群的一部分了吧。”
博士沉思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存在,那是他曾站在伊比利亚的海边时看到的一晃而过的身影,即便全身漆黑的盔甲将其海嗣化的躯体遮盖,然而那个身影散发出的海嗣气息依旧浓烈到无法遮掩,他的坐骑也因海嗣思维的因素与其完全融为一体,他手中的长枪无时无刻不积蓄着冲向远方的力量,势不可挡的气势足以令汹涌的大海暂时平静下来。
博士确定,那是一个已经进化到极其强大的海嗣个体,他的力量不比自己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深海猎人弱,按理来说他早已经是一个深度进化的海嗣,他应该十分接近大群的源点。
然而博士能够清晰感知到,那个身影没有在大群的面前停下脚步,他举起的长枪对准的方向是大海。
只是一闪而过,却给博士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或许,并不一定,虽然我还无法理解。”
等博士渐渐从思考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其实早在阿庇安出现的时候就应该发现,第一次简单内阁会议已经结束,那些大人物一个个从那密闭的会议室里走出,虽然时间短暂,而且是以晚宴形式的非正式会议,不过这也算是两派内阁多年来的首次见面会了。
歌蕾蒂娅笑着向博士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她的身旁皆是那些鼎鼎大名的执政官,包括那个曾经与博士有过一次见面的,正在和一旁的另一位板着脸的执政官说笑的普林尼。
看到歌蕾蒂娅的出现,怀特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眼中,只要这位无所不能的军团长还在,那他们就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而当博士看到歌蕾蒂娅的时候,那个骑士的身影,竟然也愈发清晰起来。
人群的中央,阿戈尔统领科尔涅利乌斯站在话筒前,虽然他并没有参加这次晚宴中的任何会议,不过两边的人依旧觉得把他给推出来发言是个不错的决定,他们不想过早透露一些关于谈判的东西。
科尔涅利乌斯说道:“各位同僚,相信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大家已经对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了,我知道大家中的许多人都从未打过交道,即便是平常在执政院的工作里,或许大家也很少有过私下接触,尤其是当各自不属于同一派别的时候,之间的隔阂更是难以逾越,然而这只会导致更多的误解与误判,长期以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对彼此并不信任,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报以怀疑,我曾经与我的朋友提到过,当我们无法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阿戈尔所面临最大的灾难。”
科尔涅利乌斯:“我希望我们能够通过这次谈判,化解阿戈尔两派长久以来的隔阂,也希望在这场灾难面前,我们不再区分党派,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强大弱小,我们的信念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我们伟大的国家,阿戈尔。”
科尔涅利乌斯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那么,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阿戈尔,干杯!”
大厅里,所有人都跟着科尔涅利乌斯的动作举起了酒杯,一次又一次喊出了那句宣言。
“为了阿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