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预知能力的协助才有可能度过难关,延续文明,这样的命运不知应说是可怜还是可歌。
预知法术是被认为非常弱,那是建立在对于他们的存在形式而言不好用的基础上的。预知能力所看到的必然是现实,必然是一定会发生的现实,其原理的等级远远高于这发明法术的文明所达到的层次。预知法术只是难用,要说真正意义上的弱,那还真谈不上。
但说它不弱,也是单纯地说预知本身不弱。其甚至与法术关系不大,更不用说会法术的人。预知对于恐惧他的人来说不可战胜,大一级压死人,但对于真正无畏,肯分析反制的人来说,预知对于施法者的保护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发明他的文明对这个法术很有意见,很少使用这种几乎没有反制门槛,时常坑使用者的法术,早早将其扔进法术的垃圾堆,但很显然,世界上绝不存在绝对的废物。
托付下自己挥手成山的法术之后,他再一次来到了这片翻转到地面的遗迹面前。遣返与自己一起来的一群普通人之后,他独自一人又一次接近了这吞噬了他人生灯塔的遗迹。
他一点不指望自己从这里学来的皮毛可能为他的灯塔复仇,更没想过这遗迹能将他的灯塔还给他。不过就还给他这件事,实际上要是提起来,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幻想的。毕竟这里哪曾带给他过什么合理的东西呢?
“你不该回来的。”
熟悉的声音从面前响起,距离遗迹还有一大段距离的他又听到了那个预知部族出来的引路人的声音。虽看起来相距甚远,但那声音却好像是从脑子里直接蹦出来的,听起来直钻他的脑壳。
但他可没空在乎这个。经历过那样强扭的生活之后,他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一件事了。
“他也不该死的。这是他的梦想,就算选祭品,也该是我。”
“想救活他并不是难事。不过前提是你能把你这个交换品保存好,不要死在这。”
这话与他说的东西根本不搭调,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异常。刚刚他在注意眼前人,在意识黑洞中未觉异常,而现在他立刻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注意并看清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再次抬头时,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合理的东西了。眼前的引路人倒吊在他面前,没事人一样前进,他的脑子和眼睛肯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他的认知被入侵了。
被入侵附身的遗迹主人察觉到外人的靠近,立刻不假思索地采取了行动。好好的一个应急安全屋,按下一个完全没有保护的按钮,谁知竟会被喷满降温物质。安全屋只在一瞬间便变成了冰柜,入侵者那身体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彻底冻结,失去生命迹象。
水在结冰时会产生冰晶,体液内如果没有足够的血糖,冰晶的结晶方式会轻松损坏脏器,让人真正意义上死去。如果没有及时改变存在形式,附身者也会因为回路损坏而死在同一个地方。
这当然杀不死入侵者,至多做到削弱。但这削弱,对于这个入侵者来说也显而易见的效果不佳。显然,对于熟练利用预知的他来说,他比用计者自己都了解他想干什么。
跃向新身体的遗迹主人还没来的及在新身体上完成法阵,利用自己转移附身对象方面压倒性的效率截杀入侵者,自己的法阵就瞬间被手上凭空长出来的利刃撕开了。
他算到他正在对付的入侵者来不及扭曲他目前所在的这个身体,不会预知的他却算不到这个人是其早就准备好的。为了保持清醒,夺回自己的身体,这个人用令他极其熟悉的方式凭空制造了不存在的物质,撕碎了他的前摇。
赋予这个人创造金属的法术时,那入侵者自己也学会并拓展扭曲的法术。这个法术让他穿过了锚点,也让他令这杀人如麻的遗迹主人束手无策。
撕裂的身体让执着于自己形态认知,不敢跨越雷池的遗迹主再也无法完成任何前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这第二个入侵者一起被瞬间凭空产生的极寒打包,停止了思考。
遗迹主人输了。他的反抗已经在极寒中彻底停止,但入侵者却还在活动。
至少已经输了一半。
这遗迹主人自己说过,既然脱离了自己最初的存在形式,那就算是已经杀了自己。他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就不会拘泥于自己的唯一性。他已经否认了自己的唯一性。
那最初的法阵不止传送一途。一个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人也在同时被制造了出来,紧攥一本自己留给自己的备忘录,在黑暗中前进。
他自己为自己争取时间,在他斗争的时候,另一个他自己也在同时为胜利而前进。
为了防止受到追踪,这个他自己完全没有保留任何记忆,某种程度上完全是个d级员工。
d级员工几乎什么都做不到,但对他的任务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作为一个手动启动用的备用线路,尽力前进,到达位置启动装置就足够了。
这个遗迹是超武登陆设计图做的,本身有完全的超武属性。只要接到需求并启动,这个武器可以快速将范围内的一切演化向特定设计,除了预设以外的一切都会被搅碎成最基本的原料,绝无生还可能。
这个担子对于d级人员来说过于沉重,好在也足够简单:
“行走时务必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并尽力避开任何开灯的走廊。”
“尽力避开任何可以倒映出自己影像的东西。如有需要可以闭眼快速通过,但尽量不要长期闭眼,若眼睛睁不开,务必尽快用任何方法将之打开,不要让自己的视野长期维持黑暗。”
“任务执行时,建筑内绝不存在任何活物。听到任何可疑声音请尽快回避。”
“如果前面的问题出现时,切记刀也是反光倒映物品。绝不要使用。”
他伸出去抓刀以割开睁不开眼睛的眼皮的手因此突然僵住了。这备忘录,准确得像他刚刚死在这里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