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魔界。
在阴骨灵力的指引下,风愁别成功摸到了入口处,然后就如他之前和系统说的那样,没有选择潜入,而是直接在人家门口出手。
“焚焰净垢!”
道琴入手,指尖拨动琴弦,携带着龙气的琴音化作利剑,直袭入口结界,虽未能将其击破,但周围的魔兵还是受到了残余气劲冲击,惨叫着化为一团血雾,同时也引起了里面魔者的注意。
“将谈先生的尸身交出来,不然吾不介意让魔界断层再断一次!”
风愁别一声冷喝,拨弦的动作瞬间加快,龙气配合着琴音,以极其强悍的姿态撞向结界,同时阴骨灵力暗自爆发,只闻一声脆响,结界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风愁别,汝放肆!”
强悍攻势伴随着怒喝袭来,风愁别将道琴一收,直接挥掌应上,龙气对上魔气,震得周身大地一颤,尘土飞扬间,双方各退一步,唇边同时染血。
胸口闷痛,风愁别却丝毫不在意,连缓冲都懒得等了,再次挥掌击去,九祸隐隐察觉到不对,只是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催动体内魔气,和风愁别再次对掌。
“破神掌!”
“风凌彻寒!”
短短一瞬,双方已对掌数次,局势却从一开始九祸的主动出击,渐渐变成了被动应招,风愁别身上的白衣逐渐被吐出的鲜血染红,看着格外狼狈,双眼却越来越明亮,甚至还透着些许……兴奋?
九祸见风愁别虽处于下风,但也没有让自己找到一举诛杀的机会,甚至在对招的时候,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魔气的流失似乎也莫名加快,心下一惊,已经有了抽身离开的打算。
“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吾尽兴才是啊。”看出对方意图,风愁别一改之前的弱势,龙气尽催,冷白轻烟陡然浮现,呈围困之势:“逃跑可不对呢,女后。”
轻烟覆盖,魔气流失的状态更加明显,九祸对上少年化为血色的眼眸,一阵寒意掠上脊背,竟生出了些许危机感,出掌不再保留,强悍魔功震散部分冷白轻烟。
风愁别抬手应上,低沉龙吟声响起,极招相对,大地震裂,眼看双方即将受到重创之际,一枚白子介入战局,血色魔气强势击散双方招式,在余劲冲击下,皆向后倒退数步。
喉间溢上腥甜,风愁别强行咽下,接着迅速移动脚步,侧身躲过了落下的雷击,看向坐在狼兽背上,沉默不语的赦生童子,冷笑一声:“怎么,要以多欺少吗?”
绛殷扶住脚步踉跄的九祸,抬手示意赦生不要妄动后,微笑开口:“阁下来此的目的,和魔界没有关系。”
“哦?”风愁别听出话中的提醒,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上头了,连忙压下战意,面带嘲讽:“你的意思是,谈先生的尸身不在魔界?你觉得我会信吗?有了叶小钗,难道还会嫌弃多一个做筹码的吗?”
“阁下是孤身一人,而魔界却不止吾等,若真想把阁下留下,也不是做不到。吾等不否认谈无欲是被魔界诛杀的,自然也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说谎。”绛殷笑意依旧,让人觉得是个好脾气的解惑者:“阁下虽用秘术提升了实力,但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说着放下手,一旁的赦生立刻操纵着狼兽,挥动着狼烟戟攻来,风愁别适时露出虚弱状态,艰难躲闪中不慎被打中肩膀,吐出一大口鲜血后,狼狈化光离去。
赦生正要乘胜追击,被九祸给叫住了,神情凝重:“此子身上诸多诡异,既然敢孤身一人来魔界挑衅,定是有人在外支援,莫要中计了。”赦生点头,操纵着狼兽来到绛殷身旁。
“催动秘术与女后拼命,只为了拿回谈无欲的尸身,真是……”绛殷收回那枚白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情深义重啊。”
九祸感受着体内依旧在流失的魔气,脸色深沉:“「观想未来之能」,果然是个麻烦。”
“女后先回去疗伤吧,此地让吾来看守,直到尊者带着吞佛回来。”绛殷将九祸身上残留的冷白轻烟引出,收入自身,同时将手松开:“虽然如今魔界的断层已经接好,但能用的战将,还是少了些。”
这个确实挺尴尬的,能打的阎魔旱魃和螣邪郎已经凉了,被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赦生身上一直伤势未愈,吞佛童子被佛门抓去洗脑了,刚刚自由的袭灭天来跑去佛门参与吞佛童子的洗脑,实力不明的绛殷是个二五仔,还有个战神从来不着家……想想就头大。
九祸想到方才绛殷一招就化解了她与风愁别对峙的局面,在心里重新估算了对方的价值,随即看了眼沉默寡言的赦生,答应了:“你与赦生一起看守,若有敌情……”
“吾会解决。”绛殷语调淡然,却暗藏杀机。
九祸对此承诺表示满意,虽然绛殷很多时候都在摸鱼,而且在工作的时候不怎么积极,但不得不说,对方办事的效率很高,只要是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出错的时候,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对方非纯魔种的身份。
“风愁别那边,吾也会给他找点麻烦。”绛殷微微一笑,满含恶意。
接着一条消息就在公开亭传开了,说是别愁居之主风愁别为了寻找自己的好友谈无欲,独自前往魔界和九祸魔君对战,甚至不惜入了魔,最后重伤逃离。
看着是在夸赞风愁别重情重义,能为了朋友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实际却是将“风愁别入魔”这个信息散播开来,让看到这个消息的人都相信风愁别已经入魔了,而入魔就代表着不稳定,不稳定就会伤害别人。
没有人会想成为被伤害的对象,更不愿意和入魔的人一同生活,没有谁会在意入魔的原因,只知道入魔的就不是人类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排斥心理就出来了。
正在疗伤的九祸知道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感叹,这样天生适合当魔的人,怎么就不是真正的魔族呢?
可当百姓们想要弘扬正义时,才发现根本找不到人,不但找不到人,他们连「风愁别」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随后公开亭又贴出了寻找拥有「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能够解决血海能人的告示,很快就转移了原先的注意力,也就没人再在意「风愁别入魔」一事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风愁别正因独自行动,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一事被道无余罚抄书,这次不是《道德经》了,而是《清静经》,还不让少女帮忙,可见是真生气了。
他入魔这个信息是村民看病时带过来的,风愁别一听就知道这是绛殷干的,也没在意,倒是道无余紧张地用道法检查了几遍,发现没有入魔的迹象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就理解为魔界的报复。
实际上却是绛殷在给风愁别打配合。
系统:『玩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不喝泉水。风愁别放松身体,乖乖让道无余给他检查,同时回复系统的疑问:金鎏影身份暴露,没法再走他的线了,除非我想崩人设,哪怕他杀害了我的朋友也能站在他那一边。
系统:『这个确实崩人设,但和异度魔界有什么关系?』它记得攻略人物里没有魔界的。
没关系可以创造关系,没剧情就创造剧情。只要有剧情走,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被拉去喝泉水,让我可以抽出时间找到恢复记忆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那玩家为什么不去找紫荆衣呢?』
……我记得没走他的线啊?
风愁别唤出系统面板,找到好感度那一页,看着紫荆衣头像下那点有跟没有差不多的进度条,有些疑惑。
『那好感度是对玩家的。』系统打开物品栏,将那枚平安扣展现在风愁别眼前,并解释道:『除了满好感的,其他人的好感都需要玩家自己刷,不然没有游戏体验。』
……呵呵,还真是贴心(?_?)
风愁别看着还有一大半才能抄够字数的《清静经》,忍不住抹了把脸,压下想揍人的念头,收回之前觉得这个系统贴心的评价。
果然无论在哪里,都要被系统坑一次的,不过这次去魔界也是想看看阴骨灵力和龙气和平共处后的效果,还是不给差评了。
“愁别。”道无余看着又在走神的小徒弟,忍不住皱了皱眉,叹气道:“自从奇象出现后,愁别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我……”风愁别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眸,想要蒙混过关的话语就说不出来了,只能半真半假道:“其实弟子有件事情,一直在瞒着师父你,在弟子搬来别愁居的时候,曾有人告诉弟子,日后这苦境会出现一番奇象,弟子就会在奇象出现的时候,恢复记忆,可……唉。”
“原来是这样。”道无余看着一脸失落的风愁别,这才明白对方为何会说出那番不在意自己性命的话语,不禁柔和安慰:“也许只是时机未到,愁别你不用如此急切,耐心等待,或是去找那位苍……弦首帮忙,迟早有一天能恢复记忆的。”
呃,不急切就得喝泉水了,而且师父你的重点是找苍师兄帮忙那句吧,主要是不恢复就拿不到天波浩渺路观图,拿不到路观图就不能和苍师兄发展剧情啊。
风愁别满心吐槽,却只能说给少女听,最后还得一脸乖巧的表示自己下次不会再单独行动,一定会找人一起同行,不再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当然,看道无余那一脸不信任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以及绿衣剑客投来的怀疑目光就知道,他在这种事情上的信誉已经没有了,要不是限制自由这种做法有些极端,他们都不想让风愁别出门了。
“有这么夸张吗?”风愁别对此毫无自知之明。
同样毫无自知之明的少女表示赞同:“确实夸张了点,毕竟大兄弟你还没凉嘛,师父他们有些过于担心了。”
“唉,之前受伤的次数有点多了。”风愁别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他有点怀疑自己表现得是不是莽了点,可他做事都挺有计划的啊,就拿这次去魔界来说,要是没有绛殷打配合的话,他是不会用这种方法创造剧情的,很容易出现纰漏。
少女瞥了风愁别一眼,怀疑他是在凡尔赛。
有没有凡尔赛暂且不提,反正风愁别短时间内是不想再抄书了,现在看到字就手疼,少女见到他揉手腕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个问题:“大兄弟,你会画画吗?”
“怎么问这个?”
“因为从来没看到过大兄弟你画画啊。”空闲的时候都是看道经,或者是和师父练习道法。
风愁别没回答:“你会?”
“我会啊。”少女看风愁别脸色不太自然,笑着凑了过去:“没想到大兄弟你还有不会的东西啊,没关系,我来教大兄弟你画画吧。”说着拿出炭笔和画板,摆到风愁别面前:“大兄弟你先画个人,让我看看得从哪个地方开始教。”
“呃,行吧。”风愁别倒没太抗拒,拿过炭笔后,目光就落在了道无余身上,接着低头画了起来。
道无余看着自家弟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有些期待。
十分钟后,风愁别就放下了画笔,少女探头看去:“这么快,大兄弟你是速写……这谁?”
原本的好奇在看到成品时立刻变成了嫌弃,风愁别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画的是师父。”
少女面露无语:“你会被师父打死的←_←”
道无余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做,毕竟也是自家弟子的一番心意,于是边安慰边看了过去:“画不好很正常,愁别你不用太……”在看到画板上那有着抽象线条,勉强能看出个人形的作品后,饶是见多识广的玄宗宗主也不禁沉默了。
“大兄弟你这是一点都不会啊……”少女抹了把脸,觉得越看越绝望,不过还是认为对方能抢救一下:“没关系,慢慢学吧,咱们就先从最难的开始画,就弦首吧。”
“为什么?”“大兄弟你想啊,要是连最难的你都能画好了,再画其他的不就信手拈来了吗?”“也是,但为什么要画弦首?”“因为他的发型是最复杂的啊。”
想到那三层梳妆台,风愁别默然了,但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看少女理直气壮的模样,还是没有多问,拿起炭笔重新画了起来。
道无余听着少女的评价,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苍平日里的造型,再和自己其他几位弟子进行比较……嗯,确实是玄宗里发型最复杂的。
话说是怎么梳起来的,要不下次问问?
天波浩渺。
被讨论发型的弦首刚从万圣岩回来,因为一页书欲探风水禁地却被困其中一事,使他的神色看着有些凝重。
赤云染:“弦首。”
白雪飘:“弦首。”
苍微微颔首,询问道:“断极悬桥之行如何呢?”翠山行答道:“虽藉云渡山一会之机潜入一探,但却查无所获。”
苍低吟思索:“看来吾沿路思考的推测,已有八成确定,尹秋君果真深沉老练,早已备下万全之策。”
翠山行:“下一步该怎么做?”
苍心里已有打算,吩咐道:“赤云染,取吾青玉龙毫与丹青绢来。”
“是。”
随后赤云染取来苍所要之物,如同往常那样沾墨于手背,以试墨色深浅时,一抹冷光闪过,苍察觉不对,连忙出声阻止:“不可!”
赤云染避之不及,被藏于青玉龙毫间的暗器击中,毒素顷刻间便扩散开来,顿感晕眩无力。
“赤云染!”翠山行连忙扶住赤云染,看着她泛青的面容,不禁有些诧异:“她中毒了,怎会如此?”
苍抬手点住几处大穴,冷静吩咐:“翠山行,速到丹房取来丹药。”
“是。”
翠山行将赤云染交给白雪飘照顾,快步去往丹房取药。
苍扫了眼周围结界,很快得出结论:“在咱们不在这段时间,必有了解玄宗秘法之人,闯入天波浩渺。”
白雪飘扶着赤云染,闻言不禁有了猜测:“莫非是金鎏影与紫荆衣?”
苍表情平静:“嗯。”
此时,翠山行已经取了丹药,苍让赤云染服下,顺便把了下脉:“这是苦境独门剧毒,吾的解药只能护住她的真元,无法根治。白雪飘,先将赤云染送回房中静养。”
白雪飘:“是。”随后扶着赤云染回到她的住处。
苍将青玉龙毫内中之暗器取出,熟悉的轮廓令他难得面色一沉:“玄龙针。”
性格较为温和的翠山行见到此物,语气也冷了下来:“是玄宗独门暗器。”
“既有玄宗暗器,又知吾惯用青玉龙毫,确定是他两人其中之一了。”
“若无法找出是谁下毒,赤云染必有生命之危。”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已经知道身份的风愁别,一个原因是对方还是失忆状态,而且对玄宗之人颇有好感,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少白入门的时候太晚了,别说是玄龙针,估计他连玄宗有没有暗器都不知道。
苍依旧很冷静,换了纸笔后,在上面写下药方,沉着开口:“咱们急,他比咱们更急。他的目标乃是针对吾,不久之内,必定亲自上门确定,吾是否中计。咱们就以逸待劳。三日之内,照吾药方熬制祛毒之药,每四个时辰让赤云染服之,以稳住毒势蔓延。”
翠山行伸手接过,点头应是。
苍看着远方海浪,意味不明道:“紫荆衣,你终也沉不住气。”
翠山行见状,正要退下,却听苍忽然开口说道:“吾打算将风少侠带到天波浩渺,看看他是否如那则消息所说的那样有入魔的迹象,顺便帮他恢复记忆。”
“这……”翠山行有些震惊,随后想到少年当初求死的模样,心生担忧:“那段记忆对现在的少白而言,是否过于残忍?”
“一味地逃避,不是风少侠想要的。”苍神情淡然,语调平静无波:“风少侠曾说过,比起浑浑噩噩的活着,他更愿明明白白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