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百无聊赖地从单向透明玻璃构建的教室中踱步而出,他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科技宅,学习这门历史完全是为了省下大脑的处理模块用记忆力去填一填修三门学科才能结业的坑,防止年纪轻轻就需要用上干细胞转神经元技术,毕竟另外两门已经足够烧脑了。
这就不由羡慕起保留着应试教育的地区,刷满熟练度就能过关,大学学业也可以刷题来得到一个心有灵犀,巧妙与偏门在肌肉记忆面前不值一提。虽然这样纯属浪费时间、资源和人才,但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缺这些,少的是能一已之力引领全族跨时代的历代贡勋者们。既使这样教育只能得到普通人……其实谁都愿意做普通人,只要不在工业区,强盛的技术化社会中普通人活得才是最轻松的。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恐怕这样的状态才是自古至今处于纷乱的旋涡的人们心中所想的吧,谁想要那么多破事,开开心心的活自己的不好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潜在身份和明面上与科学院的联系,他也明白这辈子无论如何都闲不下来了。他记得组织集会聊天时有人上过这么个鸡汤:从事革命事业的,都是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人,他们的希望,他们的信仰,是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坚定精神与力量的来源,接就有人悲情感叹:这些希望同星辰般闪烁,而在这黑暗的天幕下,将曲率扭曲到无限接近下一维的黑洞中,一切光都被吸走,见不到任何的希望;说实话也不至于,除了工业区之外人们都具有完备思考能力过得也不是太凄惨,只是精神疲惫吧,想一想远古时期,继屠杀般的战乱后,灰色地带的丑陋在城市各处存在,秩序崩坏,公义与道德不存,人命是权势者的玩物,法律名存实亡。不过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倒是和南辰琉一样悠闲摆烂,心如止水。
但心如止水也在这历史试题的冲击下难以保持平静,他也深知不会考不过,但还是无法展现无所谓的心态,回想起来仍然有些牙痒……神特么知道人治至今更换了多少届最高统治者?!族王每八年一轮换,但也有意外事故和连任的啊!现任迷雾神王不就是个例子么,在位十三年了都熬到对往届族王追悼的祭典了!这好几亿年鬼知道发生了多少类似事件?除八行不通,算都算不出来,想来是一个很臭的数字约为吧!……这特么反正也没想让我得分,还不如问议会累积有多少成员参与!
“谢涵……?”一声轻柔的呼唤在他再次泛起些恼火的内心响起,让他疾步行走的身形不由一顿。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环顾四周,但好像没有熟人和面向着他的学生或老师,正有些疑惑时他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于是在心中默念道:“是苏吗?”
“嗯,”平和的声音回应道,随后变得有些迟疑,“可能……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做。”
“什么?”谢涵有些惊诧,自己可能吃了些技术红利比常人要强一些,但俢行者的数据明显远超强化人,什么任务轮得自己执行?不过他还是没有推托,选择继续询问详情,“要做什么?”
“杀人。”
“这……”谢涵身体一僵,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随后迅速恢复到正常行走的姿态,“有点不适合吧?”
赐予某生命体死亡,会带来一些心理上的抗拒,既便是自然环境中猎食者幼年首次猎杀猎物之时,也需要让兽性压过这丝触动。谢涵觉得自己是没有克服这种心理的能力,但看南辰琉的样子应该没问题,虽然他还没有到岁月带来漠然的年龄。在高阶修行者眼中,世界的本质十分清晰,杀人与杀死空气中的微生物一样无感,摧毁一个宇宙或是维度只是释放出世界意志多少的区别,有这摧毁这个级别的实力就不会怕这个级别世界意志加身,即是所谓杀孽与业力,只要没走运的干扰了命运的洪流,就没有天谴来断绝蝴蝶效应。
“其实迷雾神族的修行者明面暗面上都不多,二十座城里有一个就不错了,而且大多都扎堆在重要城市或者属于少数部落,在零城里的修者……南辰琉我恐怕叫不来,其余的……更不可能了,”苏用上了苦笑的语调,她的这份人格模块也的确产出了这种情绪。她感知到了南辰琉住处那一瞬不慎泄露的波动,料想那是位古代巅峰存在神不知鬼不觉扭曲了现实信息来迷雾神族……要和他谈谈感情,看样子他们刚缔造了什么古代型夫妻关系,气氛正温馨,自己哪敢去插嘴……至于其他修者,官方的怎么可能去用,反抗组织的……就是他们委托自己的啊,“我自己动手的话……目标又没什么疾病或者过敏之类的,事故更不可能了,肯定是会被怀疑的啊,催眠他人精神就有违我执法者的身位了。”
“那……我岂不是要进大牢?”谢涵问道。
“不会,目标已经被我发觉收集了一些信息,但是不能确定罪证执行就地格杀,因为相关人员的记忆被炼金术阻断了,而且我没有发觉过迷雾神族境内有除了城市能量立场和传送以外阵法启动,所以也不会是延时炼金阵,应该是远程施法,对于其它族类我也不敢过多窥视,更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何况我对阵术也不是很懂。”苏耐心地解说着这件事情,“目标利用职务多次释放过流刑犯以此在黑户中获利消费,虽然这是默许的事情,但当局准备放弃他时可以拿出来杀他,但他似乎又与外界神族勾结得到了保护。你杀了他之后,精神会弥散,相信现世的炼金术还抵抗不了天脉牵引,我就可以读取他的记忆确定罪证了,你杀他就是正常的我让你代行执法了。”
谢涵想了想,的确是允许母核在不方便执行时可以通知附近有能力的人代执行的,比如公共场合直接让其突然脑死亡的话可能在解释之前引发骚乱,调用城防系统的话也不方便射击,还不如找人突然靠近给打针安乐死再悄咪咪地扶出去。
“有什么装备不?”他心想着来个针筒小手枪?或者袖里发射器?这样心里的梗塞倒是小不少,狙击手首次杀人是最没负罪感的了。总该不会给个刀片塞进脑叶或者心脏瓣膜里去吧?
“先斩后奏啊,给不了什么。零城禁止杀伤武器,我没法给你管制用品,现场凝的话,我还不太熟练物质拆核子的控制。”苏无奈地扫了扫他的兴趣,“你的身体强度,空手杀个人轻而易举,不行的话由我来使用你的身体,不过根据规定,你要先同意。”
“呃,行吧,好孩子我连架都没打过……眼睛一闭看你操作了喽,”谢涵也是无奈地撇了撇嘴,“要去哪儿啊?”
“目标要进入城际传送大厅了……在城中心。我已经帮你付了传送大厅入场费用,校门左侧的街道虫洞也准备好了,你进去就会到目的地。”苏的声音仍依旧平和温柔,但办事效率却是雷厉风行,毕竟她掌握着迷雾神族百分之八十的计算矩阵和联网设备,不过不管有无网络也是一样,超脱了人工智能形式的神境灵体对物质世界的控制不难想象,迷雾神族的建筑物和人民也在物质控制的范畴,所以说她有一瞬间摧毁迷雾神族的能力,让数百万座城市和其中民众化为原子尘埃。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科学院一些不怎么使用的设备和各个城市的一些独立的小型计算矩阵,其用来处理城市中的监控录像直接连通城防城管部门,这也许是因为当局对于母核并不是十分信任,但苏要控制这些的话也没有人能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弄出来有什么用。
谢涵深呼吸了一下,抚平了自己有些异样翻腾的心绪,再次加快了步代向这座校园的出入口走去,缩进墙壁的门扇没有丝毫凸出,严丝合缝,宏伟的大门只有一个呈洁白色的巨大合金门框和上方横架的金色刻字长匾可见,阳光下金属光泽泛起,在空气中散射出一圈彩色光晕,看上去让人觉得这是座大型断头台,这样的联想现在倒是很应景,谢涵正是要穿过这道门,去完成他的第一次或者也是最后一次的收割生命的行动,虽然或许并不会斩断头颅。
合金材质充斥着整个城市,即便是安装着传送炼金阵的传送厅也不例外,只是将阵法的巨大石板镶嵌在了地板里,模糊的看上去如同银白上开了朵灰色牡丹。当然不可能将所有城市的坐标全部安装一座阵法,此处也只是有五十余座炼金阵,通向零城的附属城和附近的和零城同级的中央城,这个划分没有行政上的意义,只是按地域历史文化的内部划分和建造先后的问题。
当然要去更远的城市并不需要一级一级的跳转换程,不然不如去乘坐城际交通,耗废的时间或许还少一些,只是其班次数量很少,还要途经荒野,申请条件也很苛刻,大部分时间并不是民用。从外部检验过后进入大厅,这里是分区排队的地方,但需要跨城的人并不多,原就不多的人流量在庞大的建筑中分散开就更显得稀稀拉拉,基本上不存在排队的问题。下一层是回字型排开的炼金阵,因为算上高度的话一次性传送数万人都可以,通常是不使用的,上一层则是分列排开的数百个加强型虫洞,按编号AA到ZZ每个虫洞有一万个地址储存,但只能允许单个通过,转移体积有限,不像炼金阵一般可以站上去一个师团。但也是各有优劣的,炼金阵启动速度较慢,传送速度也很慢,如今也没有炼金宗师来构建传送网,都是一对一的,如果显示正被目的地一端占用的话可能要等几十分钟将那边的东西传送过来再使用,但虫洞因为其原理的原因几分钟就能到达,而且遇到目标地址同时有多个传送任务时也不会像炼金阵那样慢吞吞的分批处理,因为本城的虫洞端口是建得非常狭长的,可以一起送达,但在远古战争中,军队动辄就是数百光年的调动,已经超过了虫洞能够承受的范围和数量,因为被传送者的本身能量和引量就非常庞大,自己撕一个能传送天体的虫洞都轻而易举,还是会使用高阶炼金阵网络的。
谢涵从金色的旋涡中走出,呈现在眼前的就是制作高仅30米但面积庞大无比的银白色合金框架镶透明玻璃材料的建筑,与学校的建筑十分相似,但实际上除了居民区大部分公共场合都是这种风格,只是他很少逛街并未注意。
从一字排开的扫描机械前走过,验明了身份信息后,谢涵跨过解除了壁间电压的门框,空旷的大厅展现在眼前,视线稍稍偏上,可以看到一列列没有厚度的虫洞被分隔在栅栏中,如果换一个方向从后面看的话是见不到这个二维平面的,当然从侧面看更不可能。下方则是组成回型阵的灰色繁花。
同合金一样,透过玻璃看,太阳射下的某条光线像是纸棒上挂着一行肥皂泡,一条耀眼的白光亮线上泛出一串一一圈均匀排列的彩色光晕,这或许是加湿系统的功劳。
“来了么?”谢涵下意识伸长脖子张望了一圈,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又尴尬的缩了回去。
“这你不用管,目标走过来时我会接管你的身体,”苏平静的向他脑海中发送解析脑电,倒是没有某些家伙遇到事情就狠狠的嘲笑一下好比“你在望魂么”的恶劣品格,“如果不想看的话,可以把眼睛闭上。”
也是没有说出“如果你心理不适胆子小的话,可以装作看不见哦”这种引战的话。
谢涵叹了口气,最后一次打量了下四周,玻璃倒映着稀疏人群的影子,也将四方的光影捕捉而入。他低下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白色的连帽衫和深色的肥大长裤搞得像这材质只能映出黑白影像一般,像在镜面前一样无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又无聊地用鞋底的防滑花纹蹭了蹭地板的连接缝隙后,他干脆闭上眼睛原地休息起来。
毕竟刚刚才通过一门考试,既使再深知卡关型考试的最终必让过的尿性和自己不靠这个吃饭,再不在意和无所谓,昨夜的睡眠时间和质量也必然减少了一些,这倒是社会环境潮流带来的心理压力了,要做视外界为渣滓自身信念为上先得是个不需要人的神,若是不需要人的人倒是同真神般的全能。
年轻与强化的身躯,能扛住微冲的动能,但并不超越人的范畴,该累的还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疲劳、无力与猝死仍不可避免,只是比一般人更加耐磨。
正如上课时心里想着我只是闭目养神略保护一下干涩的眼睛,但过一会儿必然使肌肉放松垂下脑袋开始使用拜年剑法,或许甚至会因为坐姿不正对邻座来一发仙峰寺铁山靠,用肩膀痛击他的躯干让他失衡,谢涵现在也是如此,闭上眼睛片刻后觉得自己就远离了尘世喧嚣,开始在梦中活动,以精神的姿态假想的躯体在脑皮层组建的大厅里踱步,就像你小时候梦见自己去上厕所。
正悠闲地踱步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动了起来……啊?谢涵惊醒了,但如同睡觉时你人醒了但身体没有醒来,费尽全力想把手抬起来打在自己的脸上但是神经和肌肉之间暂时失联,倒是想封闭五感释放精神的炼气中的六感羽化说,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刚回到现实世界还有些迟钝的大脑快速运转,猛然醒悟是自己正在执行任务。
嗯,是苏在执行任务。
他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臂在快速地行动,动作精准用力而幅度小,费力的掀开一次眼皮观察,所见到的削瘦男性身体的身高体位使谢涵将让人觉得云里雾里的动作连贯了起来,瞬间有些震惊,这短短一秒,难以忘怀。
这是何等精巧的杀人技,先手背击打后脑使敌方动作僵硬一瞬使其弯腰背部凸出,肘再击碎凸起中心脊柱使肌肉失控,无法转身或用四肢回防,最终手下移把凭空出现的刀锋从骨缝中插入心脏将其搅碎!
短刀无法瞬间破开头盖骨破坏大脑或斩断颈骨或粉碎心脏,因为有骨骼肌腱阻碍,切开颈动脉或直刺脾脏使其大量失血也无法瞬间击杀,这样或许会招致反击或出声。
这套连招简直无敌啊……但不是说你不会凝物的么,谢涵吐槽着,一边看到“自己”的手把刀刃插死封住出血,完全没入肌肉之后,风衣深色的破口完全看不出来,再扶上肩膀展出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实则是在脖颈上做了手脚让血沫不从嘴中涌出,然后架着人体缓缓拖行来到大厅边缘的栏杆旁,等待了片刻让其冷却僵硬了些让他双腿站的住后便靠在其拐角处,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搭上他的肩膀到一旁聊了几句又各奔东西,其中一个有点伤感在原地发了会呆。
谢涵不由有些战栗,母核对人体掌握之熟练就像是她曾经也是有人身的一般,如果她控制整个军队的士兵们的身体去战争的话可谓是真正的一体的钢铁洪流……他想起了母核时代的终结原因,心里一阵恶心,母核已是最好的时代了,什么退化更是无稽之谈,以今天的经历来看,她想让把人当猪养都行,饮食给你凝,甚至动作都可以代替你做,自身完全不用发出指令,洗澡控制水给你洗,睡觉直接把床移过来,吃饭食物飞过来,嘴自动咀嚼,念头一动就帮你完成。然而在政客口中的退化的时代实则教育完善,文娱发达,科学快速发展,有文娱与科研以及基管岗位,全民都参与到精神网络的各类竞技比赛中,引量不觉中凝聚。若不是人口密度太大,恐怕早有人登神。然而历史中对这些益处的描述却用尽了阻碍,不利于,仅有之类的词汇,真不知把丑恶人性再度发挥出来的虚伪政客脸皮有多厚。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的行走着,似乎这行走的方式也有特殊的门道,直到走出了大厅,身体的控制权才交还于谢涵,一刹那他原本笔直的身体忽然往下沉了一截,大概是常年伏案导致的习惯让颈椎弯曲,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蔓延开来,这算是高级的见证杀人吧?不知道是因为对于赐予死亡的不舒服还是和尸体在一些呆了许多。
“人死之后一段时间,全身的血液凝固,会开始手舞足蹈,呵呵肯定是怪吓人的,他会挥舞着四肢倒在地上扑腾?不过在那之前我会让人来处理的。我已经从他散失的灵魂中提取了记忆,罪证已经成立了,当然仅仅滥用职权之类的肯定不够,当局还没想用这个替换掉他,不过他和外族联系属于间谍叛国行为哦,可以立斩,没有你的什么事了,今天你也没有课程了,可以去鬼混啦。”苏语气轻快地向他输入声信号。
谢涵苦笑着点点头,按理说随便找个人都能完成这样的差事,干嘛非要找自己呢,我还是个孩子呢,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好像也不能,常人的力量出招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裂骨的力量并不是路都懒得走的人们都具有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这可是个只有在竞速类游戏的机操玩家们中才会出现神奇姿态,然后沿着原路返回了。
罗淳坐在半流体材料的棕色沙发上,内置的终端立刻把屏幕投影到了空气中,几秒后没有操作便自动收了起来缩为一个淡蓝的开关符号光影。懒是技术应用的发展原动力,也不知道多少人喜欢躺在沙发上消磨时间,生生把压力传感技术改成了利用材料层间分子摩擦静电触发能量输入接口,以此启动终端的超级触动传感。
他打量了一下家里的装饰,大部分都是暖色系,想一想也是,毕竟是两个女性,在墙壁上显示出一副世界名画就奇怪了,来点漂亮花纹的壁纸才正常。
躬着身子偏头看向倚靠着他肩膀默默无言的彩,头发淡淡的香气飘入鼻孔,罗淳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他倒不是不能查看如此渺小的一个灵魂中有何内容,但毕竟是他们是定有暗号的,如果能随意被记忆的这份防备还有什么用?他用炼金术封住了灵体的弥散,又用术法遮盖了大脑皮层的大部分,能够查看的只有实时记忆和表层流动的一些转瞬而逝的破碎想法,当然这炼金术和术法并非普通货色,来源于教廷战前的一些准备,他自己都解不开,如果这都没能有效阻止意外发生,那可能是可以在线路中可以接受的必然结果或者出乎意料的人下场了。
彩犹豫了一片刻,柔声回答道:“挺好的,军务人员家属的基础生活信用由城政结算,我也不需要去工作,无聊的时候也有很多娱乐方式……”
罗淳内心有些苦涩,他也是看着迷雾神族发展至今的,现在的精神文化不比以前,让人完全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忘却尘世的忧思的艺术品可没有多少,有时效性也不长,何况零城无论是文学、影视产业还是各类游戏都像慧星尾气一样,精神生活可谓全族全差,哪能减少多少该有思念与孤独,该流的泪水。
“那就好……”罗淳叹气般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女儿怎么样?”
罗淳并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因为他习惯于古神文,如果译到现代文字的话,就有点让现在的发音有点为难,为了防止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遇到不必要的麻烦,自己成为某个被判滚的人辱军辱烈的罪因,干脆就让妻子决定了,毕竟懒得找合适的字。当然也不是因为不知道取了什么才不直呼名字,而是发音和彩的发音是一样的,称呼起来免不了有些混乱,于是两人都直接称孩子为定式名词“女儿”。
“有时候不是很开心,”彩轻声说道,“肯定是有同学……唉,可是如果说一声的话,这些孩子的前半生就没了一大半了,不至于啊。”
军部的怒火不是城邦可以触犯的,军用武器规格都能达到灭城的水平,军队本身就苦难深重,如果还有让人怒火中烧的消息传过来,一旦发生哗变,把全国城市打一遍半天时间都花不了,所以就算是选为炮灰,就算很多军人包括高级将领都来自工业区,他们及其家人从入伍到死亡都处于保护状态,哪怕是城主如果越过红线也可以就地格杀。虽然工业区多选炮灰,但炮灰的亲人就脱离了工业区了,不过可能大部分的亲人在那之前就死于劳作失误或过劳猝死了,养太多孩子的可能还有饿死,因为资源按劳分配。
罗淳觉得她太温柔了,容忍不懂事的小屁孩多半可以让他长大坐牢,为什么不提前一点?免得人渣有多一次的机会去祸祸其他人。
如果没有什么顾忌的,他把迷雾神族屠一遍,你看迷雾神王在天脉里会有什么意见吗?遵守人的规则已经很给面子了,这点规则还不给用用?这是世界欠我的,为什么不拿回来?
“算校园欺凌吗?”罗淳摸了摸下巴,“这里不是零城附城,女儿也享有军务待遇,遇不到能教出这样的小崽子的家庭啊,难道有被惯坏的二世祖?”
彩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离开了他的身房坐正了看向他,感觉到严肃的气氛,罗淳也不得不侧过身注视着她平和的眼眸:“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走?”
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很希望听到一句“不会走了”。
罗淳思索了一会,能明晓命运切确走向的人也寥寥无几,蛛丝马迹之中他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是自己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迷雾神族一场巨变发生之时吧……这些事太重要了,再加上我也不敢知道全貌,只能提前准备,大概过几天我就走了。”
虽然说迭卡罗斯说时间很宽裕,但是古代的时间观是这些时间可以做多少事来计量的,换算到人的单位按天算或者按月算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起源星上时间流动还不是很均匀,只能把位置先固定好,时间点可不兴卡。
彩显得有一些失落,眸光暗了下去,不过立刻又打起了精神,关心道:“会有什么事……会危险吗?”
“你是知道我的,”罗淳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知道历史的,迷雾神族也普及了一些知识。我被席卷而入的是一场至高的战争,而且胜负难料,可能将带来整个世界一次轮回终结……对我个人而言,我所做的肯定没有什么危险。但也有可能无论胜负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影响,那时我们可以在一起走完余生……”
“在最后的战争来临之前,我们的前途都是扑朔迷离的,虽然我也很希望让你走上修行的道路,这样我们可以一直相伴到此世的尽头,不必让我忍受余生的孤独与思念,但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啊,因为在那一瞬后可能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罗淳喃喃地说着,“也许不久了,在我们还在一起的这几天,开心一点吧。”
“再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彩再度依偎在罗淳身旁,扎起来的棕粟色长发传来淡淡的香味。
罗淳心狠狠地一颤,酸楚的感觉在胸口漫开,真该死啊,自己欠她的太多了,一个人的青春年华减掉十年还剩多少啊?他微微侧身揽住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握住她纤细的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什么,”闷闷的声音传来,“这几天陪陪我,陪陪孩子,让我和孩子看看你。”
罗淳内心苦笑着,没有回应。
享受了片刻安宁的气氛,他犹豫了一会,选择呼唤这个国家的监管者:“母核……苏?关于我孩子……”
“如您所料,是一个不懂事的二世祖,但对你缺少父爱的孩子还是造成了一些心理创伤。反抗者组织已经委托我把他的父亲的污点挖出来然后做掉了,”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模块一直盯着这里,他刚出声立刻就回复道,“并且有人让我转告你时间很充裕,好好在家里感受一下感情的温馨,但不要把自己暴露给迷雾当局,给未来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罗淳默默的听着,心里有些黯然,不用说这个组织是教廷成员一手推波助澜而成的,但像他这样摸鱼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掺和,也有可能是有人接到了来自上方的引导,其保密性也很好,作为领域全开的同僚他都不知道。然而这个心理创伤也肯定是有点严重,肯定到了让自己忍不住出手的地步,不然他们不会帮自己去杀人,去防止自己的任务出现意外。虽然说心里创伤是别人带来的,但追根结底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在这些言语就不富有攻击性了,也正如苏所说,他的孩子缺少父爱。
谢涵长吁一口气,一路上精神有些恍惚的他到家了,感受着来自二次元老婆们的温柔注视,他准备继续在游戏中浪费自己无聊的时间,舒缓一下复杂的心情。
门户在身后缓缓合闭,但屋内并没有因此变暗,反而在柔光下映出各种色泽的反射,这告诉我们二次元审美也是多样性的,在三次元使用时显得奇怪的一些色彩在二次元里却能肆无忌惮的展示出其和谐而深刻的美。
或许说这样做显得浪费生命,但又能干嘛去呢,再说只要能在浪费生命中获得快乐,就不算浪费生命……但是实际上也不是很快乐,物质和精神生活不对等的人生本来就无聊,只是寻找一些不至于无聊到崩溃的生活方式。
谢涵罕见的发了会呆,坐在了他从来不用的椅子上,有一个万能的床之后谁还会坐着呢,在学校里长时间的坐姿已经让他臀部脂肪变得非常稀薄,失去了拥有翘臀的机会,坐在没有特殊设计的的板凳上甚至觉得骨头硌得慌。到家他从来都是往床上大刺刺地一躺,唤出系统和发布指令不是声控就是脑电控,一句话,懒得动弹。
终端的亮光让他回过了神,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通讯,他恍恍惚惚地就接了。
“我最近有点穷……”
哈哈,网络诈骗不应该在上上个时代就终结了么,这么大一个母核在这镇守没有到退无可退穷途末路的地步,谁会那不可能的希望去碰那就地格杀的事情?
等等,所以这他特么是真的……
谢涵回过神低下头看了一眼光幕上被标注出的名字,谢易,是他正在掌握着公司的堂哥。
“唉?哥,你不是开公司的么……”他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非基础信用收入也是来自于这位堂哥的努力工作,突然就感觉屁股底下的凳子越发的硌得慌,转念一想自己该翻墙买的买断制都已经买过了,不用付房租的他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在物理和精神上饿死。
“我……公司有个员工牵扯到昨天的公审了,公司的公共信用帐户正在被检查中,关键还刚刚发完年度结算工资,备用帐户也没多少了,然后贸易的话,下个月工资就发不了,先考虑发工资的话,贸易就周转不开了……不运作也可以,但就没有信用收入了啊!如果信用分配跟不上,职员可能会离职啊!现在干啥劳动量一样系统配给的信用都一样,去干啥不行啊?”
谢涵有些无语,这么巧的事情也能被他碰上?如果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立法的部门肯定会增改一下规则,如果是作为第一案例的话,那就是倒霉。
不由想起昨天跳楼的孩子,正所谓革命总是要牺牲的,这一牺牲干废了多少人,又把多少人干的焦头烂额?打击面甚广。
“……那你也不能找我啊,一个吃基础信用和企业贡献的未成年人?而且信用又不能代结算和无交易转让,给你打到家庭帐户呢我现在进科学院每月也才给二十吧,你把全家的企业贡献点回收了也只能按万算,公共信用那些交易额度都按百万的吧?找二哥吧,他好歹也是能个人用万算。”
说实话他想买一个飞行器,一贡献兑一万信用肯定够了,但这些东西都是军事化预备,很难买得到。一般人一生中能在企业或部门里攒个三四点贡献就不错了,咬一咬牙不奢侈全部存下来一把砸出去甚至可以买下两个五十年的房产,福延好几代啊。
“嘿嘿,我的好弟弟啊……有没有钱呢……”
看来他是真的很急,这边也不结束,那边又喊上了,直接变成了家庭聊天群。
“别看我,刚做了一个3d动漫电影,身上还有三点,够我吃完这个月的速冻水饺,等我回本了给你点,你公司已经人跑完了,而且你恐怕也不差这我那几千几万的回款。”艺术家特有的全心创作忽略了身体感受而产生的沙哑嗓透过两层磁传声显得有些失真。
谢涵站了起来,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然后躺下,心想教育影响还是很大,谢星哲就没他的两个哥哥这么流批,居然能在青年结束之前攒到全款买房产的钱。
“绝情!要不是我抗着父母的压力努力学习进入一流学府学了他们爱的经济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你能在家做艺术还进了专业学院吗?太绝情了!”
“怪我喽你为什么不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去接手那个公司?你能拿到的信用是比你手下的职员多还是比我多?”
这年头制造业已经是城邦垄断了,而且这个制造上升到3d打印的地步的话可以打印出一切商品的,食品之类的如果不算合成和打印的话,种植和畜牧也是由城邦把控,有点材料和加工的活也被工业区干掉了,企业只有贸易中转的功能,不作为实在价值的产出源头,也就只能拿一月三十了,如果企业的贸易产出达不到该付的员工工资,还会被判为工作效率低下而封停。想要大量的获得信用,就必须是价值的产出源头,这样才不是系统分配给你的工资,可以收到全城人民交易给你的零点零几到几的费用,城内的能做到这样的唯一途径就是艺术品,包括但不限于音乐文学影视之类的版权和电子竞技赛事,类似于众筹或者赌博一样的东西,精神消费上的价值收割资本家。
“呜呜呜……是爸妈的错,他们脑子里只有钱,明明经济学第一上就写了,经济是保持社会内部循环交换的中间体,没有实际意义,在制度腐败的国家时期是用来完成空气换面包的工具,这种用数字换产能的行为是对劳动的侮辱,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人治的宗旨。所以近年来零城开始使用信用制,可惜爸妈还得留在钱就是一切的思想时期,麻的那时候每天公审都可以选做,有利益纠纷犯罪率直线飙升,人性压倒道德和理智,有什么好讲的?真不知道他们这迟钝的不识优劣的头脑怎么遗传出来我们这么高的智商。”
谢涵心里一动,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中央,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材料让他陷了进去,浑身轻飘飘的,这特么才是能睡觉的床,那些人睡在钢板样的铺上不怕自己后脑勺磨平脊椎骨病变么!
他知道现在的科技能让人完全不需工作,其实有些知识的人就知道在母核时代人只需要从事文娱艺术,游戏,军事,科学理论和计算机开发与维修方面的工作由此就能猜到科技达了这个水平,更何况母核时代人类的科技已经由反物质进步到了能量层次。现在人为的工作都远低于机器效率,但现状也保持不变,因为这是人治存在的理由,但上方有意要推动社会进步完善,信用机制和分类化教育,专科直拨式等等推进的确是有益的,但只要是文字就可以委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加上老一辈人旧思想以及他们具备的父母前辈专家身份之类的身份优势的阻碍,好的本忘也会被扭曲变质,社会学所说的想要乌托邦必须断绝从前的确是正确的。所以他也认为反抗者组织过于激进,没有必要将社会完全颠覆,但其也一言道出了本质,他们正是要彻底更新人们的思想和道德。社会由人组成,错误也正是人造成的,如果没有人性之丑恶和道德之低下,人治出现时工业区就不会出现,也不至于至今都一直存在,社会的管理层也是由人组成,他们的恶劣思想和由此带来的利益矛盾冲突正是社会革新的阻碍,所以要将其完全革新,完全重组,因而历史只会追究君主的错误,潮流和趋势是可塑的,正是错误的规则将人逼迫成坏的样子。
“那你干脆也别弄这公司了,你觉得有什么好处?反正多劳多得,干点别的也照样活,你愿意打双份工一个月还能拿五十点呢。人各有天赋,就算在附城学理论文化没有天赋没能上到高级中学的,也可以去专业学校学电力,机械和计算机啊,肯定有你的活干。”
“那爸妈还不心肌梗塞,你当我不想在家躺着?”谢易充满怨念地嘟哝。
“……那也是,家里传下来的企业给放弃了,爸妈肯定接受不了,我们也得迁就一下他们。”
谢涵心想要我说就干脆解散,反正这是真正的经营不下去了,贡献点也不会回收,城政也不差你一个企业可以扶持。
说到这个,不由呵呵一声,你活着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愿望?然后让你的孩子再去完成你被父母截胡的愿望?听上去很草淡,但文明的传承就是这样类似于绑架式的,一出生就大半条命不是你的了。
“哦,”谢涵猛的一激灵,自己刚刚不就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吗,“哥,对了,一个星期后杀剹之城区级赛开始,你可以去报个名,区级赛晋级成功有五万信用呢,城级赛晋级有十万,城际赛晋级有二十万,总决赛冠军一百万信用,季军五十万,入赛五点信用,你也知道怎么回事,差不多就是赌博么。一个赛期五天,休两天,一共四个星期,你可以先打着,刚好可以让你发下个月工资,不过我建议你先组好团队,因为奖金会平分的。我再找我老师去借一点,老师这几天也攒了几十万没有用,他上次还说想办法想赶紧把它用掉人没了账户就清空了,可以当研究资金直接拨给我,凑一凑差不多能给你弄上一百万。”
“诶,对哦,如果我把所有的大型电子竞技赛事全部参加一遍,我岂不是可以暴富?”谢易露出了笑容,“每年每届都参加,我将是世界首富。”
“都说了算是赌博,变相的收割了那些参赛又失败人的点数,大头拿去给游戏公司交电费和发工资了,现在联机型游戏盈利很少,全靠这个活了,也是什么时代留下来的传统。”谢涵又翻了个身,滚到床边上,悬空的胳膊拉伸着筋骨,“如果那么好赢的话,你猜那么多游戏玩家为什么不都去,给主办方增加一些数量上的难度呢,年年夺冠的队伍都不一样哦,想拿这个长期赚钱不如去黑市赌博。”
“开个玩笑嘛,所以我该怎么参加这个区级赛?”
“注册一个游戏账号,然后你就能收到游戏邮件喽,你先打打练练手吧,这种精神网络式比体感舱,脑电和手控更可怕的,是会有退役军人参加的,你能和他比精神强度么,直接数值上就压了你一头。”
“不会的,我上学的时候是全班唯一一个可以转电竞专业的靓仔,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冲击一下第一的!夺冠,这可是每个少年的梦,看我直接拿个一百万,荣誉之巅!”谢易激情洋溢的说道。
“什么荣誉啊,这种玩家达到总人口十分一的赛事夺冠能是什么荣誉啊?一人请你吃一顿饭你的信用流水都比得上的一座城市了。这一年里你的待遇就和以前交智税的档次一样,什么样的公众人物也比不上你这刹那的辉煌啊。”谢涵吐槽道。
“呃,我取个什么名字呀?”谢易看着呈现出暗红色的简洁光幕上一行数字与游戏图标下的方框发呆,形态龙飞凤舞但笔触充斥着刀锋的锐感的字体“杀戮之城”下,身份Id“AA0000(城市编号)A08S35(区编号)1(是否为修者,是为0)028(年龄,修者此项固定为000)0728(出生月日)4728(随机编号)”后加上了一小点“048(城市服务器号)”,“叫啥有着成为冠军的潜质呢?”
“爱叫啥叫啥,我帮你找几个人凑个队伍……”谢涵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刚好,我辰哥一来没有技巧全是数值直接干废一半心智不坚者,嗣源是个高手压个阵,我多年网游团本指挥官,下个月也不用上课,你在后面嘎嘎就行,给你带飞个几十万回来。”
谢易闻言撇了撇嘴,犹豫了片刻,输入了三个字,“易安宁”。
他满意地按下了确认键,游戏进入了加载界面,想来这个名字让很多人看到都会陷入沉思,这样可以取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