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借势清洗,燕王跋扈
深夜,楚王府书房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众心腹、幕僚被紧急召集于此,共同商议要事。
站在众幕僚之首的赵睢,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上首的楚王,见其满脸兴奋高兴之色,心中不由一沉。
他知道,如今神京诸皇子再无与楚王抗衡的资本,唯一能够被视作心腹大患的,也就只有远在北平的燕王了。
楚王如此高兴,甚至连夜召集心腹、幕僚齐聚,一定是关于燕王的事情!
赵睢心中沉重担忧,但面上却是不动分毫。
等到人来得差不多了,赵睢当即上前拱手一礼,道:
“殿下,深夜急召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楚王满脸笑容,点头道:
“今日銮仪卫指挥使长孙捷,被皇帝召入宫中,斥责其玩忽职守。并下密旨,让长孙捷派遣人手,搜罗他燕王拥兵自重,藐视朝廷的证据!”
听闻此言,书房之中的心腹们顿时大喜,连忙起身恭贺道:
“恭喜殿下!”
因为收复辽东城,攻入高句丽的战绩,使得燕王李玉鉴如今的威望极高。
本就是昭明太子遗脉,朝野之内多有同情之人,如今又是战功赫赫。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力威望,都已然有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若是这次能够借机废去燕王,那楚王的东宫之位,也终于是彻底无人能够威胁了。
听着手下的恭贺之声,楚王脸上笑意更甚,却还是沉声道:
“此事还未彻底尘埃落定,仍有变数。召集诸位前来,本王便是想你们出谋划策,一举废了燕王!”
此前燕王携屡屡大胜之势,楚王便是想要下手针对,也颇有顾忌。
虽然他也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决意要惩治燕王,但楚王又如何会错失良机?
站在众幕僚之首的赵睢,此时眼睛一动,当即迈步上前一礼,试探地问道:
“殿下,请恕在下多嘴。”
“既是皇帝密旨,旁人难以知晓,殿下又是从何处得知?在下只怕,是不是燕王故意布局放出这等消息,好拿您的错处啊!”
楚王听闻这话,却是当即摇头道:
“长孙捷身边亲信,就有投靠本王之人,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不妨,让在下去核实一番。”
说到这里,赵睢还悄悄瞥了一眼楚王的神色。
赵睢作为楚王最信任的心腹幕僚,原本对于楚王麾下的势力极为了解。楚王府收集的各方情报,他也能够插手一二。
但自从几个月前有銮仪卫高层主动投靠之后,赵睢便发现楚王有很多情报消息,都不经过他这边了。
赵睢有意想要查出,那名只与楚王单线联系的銮仪卫高层到底是谁,是以这才有了这番试探之言。
楚王闻言,随口道:
“这个就没有必要了,消息来源极为可信……”
说到这里,楚王忽然眉头一皱,抬眼看着躬身低头的赵睢,语气一沉,意味深长地道:
“赵先生,你是本王的首席幕僚,日后是要登阁拜相,执掌一国军机大事的。这些小事,就让旁人去做吧!”
赵睢此时到底是着急了,这番试探之言,让楚王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过楚王倒也没往别处想,还以为是赵睢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怕日后不受重用,这才如此。
他说的这句话,既是对赵睢的安抚,表示自己日后依旧会重用信任。也是一种敲打,让赵睢不要插手太多事情。
赵睢此时也发觉自己心急了,后背顿时一阵发寒,连忙行礼道:
“是在下失言……”
为了尽力减少楚王的怀疑,赵睢连忙谏言道:
“在下觉得,对付燕王,殿下您还是不应该明面之上出手。反正如今皇帝对燕王也已有了忌惮之心,殿下就应当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且燕王如今虽然节制北境文武,麾下执掌数万精锐。但归根究底,燕藩的各级官吏将校,尊奉的都是我大梁朝廷。”
“有大义在手,自是无往不利。殿下应该立即派人前去,以金银官爵收买北境将领,纳为羽翼。”
“等待时机成熟,若是燕王依旧隐忍不发,这些将校可行检举之事。燕王选择起兵谋逆,这些将校也能够成为殿下您在军中的臂助,助您平定燕藩叛乱!”
此言一出,楚王连连点头,赞赏地道:
“不错,本王也是这个意思!”
他这个侄子再怎么厉害,此前也不过是一江南商户养子。
如今就藩北平方才一年时间,李玉鉴定然是尚未培养出足够多的心腹死忠。麾下各级官员将校,当的依旧是大梁朝廷的官儿。
一手朝廷大义,一手金银官爵,就不信北境大军之中没有识时务的!
赵睢三言两语之间,便让楚王心中危机感大减,觉得燕王似乎也并不足以成为心腹大患。
心中大好的楚王,似乎是因为刚刚赵睢“争宠”之言而有心安抚,当即道: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赵睢见楚王没有因为刚刚的话而心生怀疑,顿时一松,连忙行礼应道:
“必不让殿下失望!”
虽然一开始,校正府那边只是让赵睢这般在楚王面前谏言,并没有觉得他能领下这个差事,却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赵睢一旦主持此事,那校正府那边可就更加方便了!
用楚王的钱、借楚王的人,来为燕王测试手下军中将校的忠诚度,然后暗中清洗,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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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府治下,卢龙县。
振聋发聩的马蹄之声,在这座连接北平、辽西的必经县城中响起!
数百精锐辽西铁骑风尘仆仆而来,涌入城中。
铁蹄汹涌,宛若排山倒海之势凛然骇人,让前来迎接的县城大小官员更是惶恐,个个战战兢兢地等候在城门前。
不多时,前方官道之上,便见那面“燕”字王旗飘荡。有甲胄碰撞,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依旧一身龙纹甲胄,英武昂然,满身凌厉杀伐之气的李玉鉴,在一众亲兵将校的簇拥之下,勒马停在城门之前。
迎接的一众大小官员,连忙俯身行礼,朗声道:
“下官等,拜见燕王殿……”
“卢龙县县令周辉忠、县丞娄良寿何在?”
战马之上,李玉鉴眉宇冷冽,心中杀意沸腾,直接打断了卢龙县官员的行礼参拜。
凛冽不容侵犯的厚重威势涌现,压得卢龙县大小官员心惊胆战,根本抬不起头来。
站在卢龙县一众官员最前列的一名中年官员、一名年老官员,此时皆是额头直冒冷汗,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行礼道:
“回、回燕王,下官卢龙县县令周辉忠……”
“下官卢龙县县丞娄良寿……”
李玉鉴闻言扫视两人,眼中杀意几乎克制不住,冷声道:
“拖下去,斩!”
此言宛若晴天霹雳,在众官员耳边响起。
站出来的二人,更是面色煞白,身形颤抖双腿酸软,几乎已经站不住了,惊慌地求饶服软道:
“燕王殿下,我二人皆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再大的罪过,也应上禀大理寺、刑部处置……”
“殿下饶命,饶命啊!下官,下官并未真的参与其中啊!”
李玉鉴眼中杀意尽显,甚至带上了一丝戾气,不顾二人的哭嚎哀求,咬牙恨声道:
“杀!”
身边亲兵当即毫不迟疑,拔出腰间佩刀上前。
县令、县丞为杀气所慑,浑身瘫软跌坐在地,挣扎着想要躲入人群之中,却很快被冲来的亲兵按住,当着剩余大小官员的面直接斩杀。
伴随着“噗嗤”两声,鲜血溅了一地,吓得卢龙县其余官员惊恐地大叫起来。
李玉鉴冷哼一声,当即一拨缰绳,就要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八品绿色官袍,身形挺直的年轻官员,铁青着脸站了出来,怒喝道:
“燕王纵然身份尊贵,也没有擅杀臣子的道理!下官卢龙县县尉褚鸣时,之后必要上奏朝廷,参燕王今日之罪!”
李玉鉴这些时日来执掌大权,又身在军中统兵,一身威势越发浓厚深沉。旁人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更别说当面顶撞了。
北平上下官吏,还有军中将校都清楚,在燕王殿下暴怒之时,唯一一个能劝住的,也就是雍典簿一人而已。
眼前这名,年轻官员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当面斥责刚刚下令杀人,身上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李玉鉴。
只是这份胆量与刚正,便足以让一众亲兵将校高看他一眼了。
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李玉鉴,此时再次勒住战马,扭头冷冷地看向此人。
这位年轻官员眉宇刚直正气,眼中有决然之色,执拗强硬地怒视李玉鉴。
李玉鉴眼睛一眯,冷哼一声,道:
“念伱刚直之心,可免死罪。冲撞王驾,杖三十!”
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手中马鞭抬起指着褚鸣时,道:
“卢龙县县令,由你暂代!”
说罢,李玉鉴甚至顾不得停留片刻,便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继续纵马朝北平城赶去。
留下的一队亲兵,当即在大小官员的面前,将褚鸣时直接按住。
这褚鸣时秉性刚强,此时面对着按着自己的燕王亲兵,也依旧不断挣扎,不服气地吼道:
“燕王暴戾无道,擅杀臣子,我必要上奏朝廷!”
为首的亲兵总旗看得眉头直皱,自怀中取出一份卷宗,朗声喝道:
“卢龙县县令周辉忠、县丞娄良寿,为谋求官职,分别于元兴二年、元兴四年,投入銮仪卫门下。”
“此次二人奉朝中乱贼之命,预备于卢龙县之中,设局伏杀燕王府雍典簿。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
说罢,总旗将卷宗直接扔到了褚鸣时的面前。
褚鸣时看着被扔到眼前的卷宗,原本挣扎着的身形一顿,一脸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