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文武百官依照品秩而坐,田假坐在了赵王身侧的位置,而他的下面则分别是茅焦和廉颇。
赵王跟韩语都还没到,众人都在默默的等待。
“大王、太后到!”宫中侍从喊了一声。
“参见大王、太后!”群臣一同行礼道。
韩语跪坐到了赵王身后,她瞥了眼躬身行礼的群臣,淡淡的吩咐道:“免礼,平身!”
这时候众人又重新坐下。
接着就听韩语开口道:“我赵国连遭兵灾,国内民不聊生,然今府库亏损,孤甚为痛心。
孤以为今后我赵国上下当开源节流,尽可能节省开支已充盈国库,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韩语话音刚落,茅焦就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太后所言极是!眼下我赵国正值改革变法之时,国中用钱的地方极多,是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然开源节流并不能使国库立即充盈。”
“哦?”韩语故作吃惊的问道:“莫非丞相有办法充盈国库?”
“是!”茅焦弯腰拱手,沉声说道:“太后,大王,臣听闻齐国为增加国库之税收将盐铁专营权收归国有,臣以为我赵国也当效法齐国,将盐铁制专营权收归国有!”
还没等茅焦的话说完,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平阳君赵陵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盐铁经营之权历来都是交由民间经营,即便是武灵王变法也不曾收归国有,丞相此举恐怕不妥!”
茅焦瞥了眼赵陵,不等他开口郭开就站了出来,说道:“平阳君君所言不然,盐铁之利巨大,若收归国有必能使得府库充盈!此举利在国家,何言不妥?”
赵陵当然不能说将盐铁收归国有,会影响到他们这些贵族的利益,他只能从祖宗之法的角度去辩驳郭开。
郭开听完后面露不屑,接着嘴角一扬,说道:“大争之势,强则强,弱则亡。当年秦国要是墨守成规,能有今日的强悍?齐国若是墨守旧法,又岂能重新崛起?守旧必亡,唯有改革才能使国家强盛!”
赵陵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把目光看向年幼的赵嘉,说道:“大王!盐铁专营一事关系重大,请您三思啊!”
赵嘉被赵陵一说,刚想要开口就听身后的韩语轻轻咳嗽了一声,赵嘉只得无奈的看向韩语:“母后以为此事如何?”
韩语看了眼赵陵,沉吟道:“孤以为盐铁专营利国家,利社稷,可行!”
说罢韩语要把目光转向田假,道:“齐王以为如何?”
啥?还有我的戏份?
田假忙开口道:“此乃赵国之内政,寡人就不参与了,太后自决便是!”
“好!”韩语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茅焦,道:“盐铁专营一事孤准了!”
“太后英明!”茅焦称赞道。
“太后英明!”郭开也跟着称赞。
有了这二人的称赞以后,其余大臣哪怕明明不赞成盐铁专营,此时也只能违心的跟着喊太后英明。
盐铁专营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茅焦又紧接着抛出一世收爵跟成立商会。
这两件事情一出口,群臣瞬间炸了。
盐铁收归国有就已经是在挖他们的祖坟了,这两件事简直是把他们的骨灰都扬了!
“大王,太后!此事万万不可呀!”这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长安君赵然。
盐铁收归国有的事情赵然并不在乎,反正他一直在齐国当人质,他本来在赵国也没多少生意可做。成立商会也是一样,这些都跟赵然的利益无关。但是收爵这件事赵然就不能忍了。
他现在可是除了赵王以外,赵国最尊贵的封君,当初田假为了安抚赵然曾经承诺他,长安君三世不绝,赵然还想着把爵位传承给子孙呢!
这会儿赵国要是搞一世收爵,那赵然当然不干,这已经影响到他的切身利益了。
有了赵然带头,在场许多有爵位的赵国封君都跟着站出来反对一世收爵。有些人说的声泪俱下,甚至把自己当初为赵国立的功劳都摆了出来。
赵嘉看着这些为赵国立下了赫赫功劳的老臣,几乎想要落泪,韩语却是不为所动:“诸位为赵国立下的功劳,孤不会忘记。可是我赵国正在改革,今后以军功授爵,既然无功,爵位自当取消。”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你们以前立的功劳再大,那都跟现在无关。你们想把爵位传承下去,那就老老实实的为国立功。
“大王,孤的话你认同吗?”韩语瞥了眼赵嘉,冷冷的问道。
赵嘉很想照顾那些老臣,可他此时碍于母后威严,也只好咬着牙说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
“善!”韩语微微颌首,说道:“既然如此,那收爵一事就定下了!从即日起除非为国家立下大功者,否则爵位一世而收!至于成立商会的事情,丞相看着办吧!”
“是!”茅焦低头应道。
韩语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她决定了的事情,众人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当然田假例外。
下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唉声叹气,廉颇也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而这一切都田假尽收眼底。
群臣从台阶上下来,各自准备乘车回家时,平阳君赵陵将众人拦下,说道:“今日是我30寿辰,今夜我想要邀请诸位同僚到我家中做客,请诸位务必赏脸!”
一听是平阳君要做寿,在场的众人都表示一定赏光。
这时,跟在众臣后面的郭开走了上来,笑道:“平原君做寿,可还欢迎在下?”
赵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司寇大人每天跟着丞相忙于公务,像我做寿这种小事,还是不打扰您了!”
这几乎就是明摆着告诉郭开,老子不欢迎你。
郭开虽说很生气,但他也没办法。人家做寿不邀请他,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舔着脸去?郭开脸皮是厚,可是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等赵陵和众人都离去之后,郭开还站在台阶上,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赵陵刚才给了他难看,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郭开想了一会,又转过身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田假的书房。
郭开添油加醋的把赵陵做寿的事情说了一番,其实郭开就是想报复一下赵陵,他并不知道赵陵到底想干什么。
田假听完郭开的叙述,他也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你是怀疑平阳君图谋不轨?”
“正是!”郭开气愤的说道:“平阳君一直都对大王,对太后,对您有所不满,我敢肯定,他名为做寿,暗中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齐王不可不防啊!”
田假也知道郭开动机不单纯,但他也拿不准赵陵是真的做寿还是真的想图谋不轨?
沉吟了一阵后,田假问道:“他做寿请信陵君了吗?”
郭开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仿佛没有!他请的大多是宗室和一些勋贵!”
田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赵陵不请郭开那还能理解,毕竟郭开不招人待见,但是他连信陵君都不请,这就很可疑了。
信陵君好酒此事世人皆知,而且信陵君跟任何人的关系都很好,赵陵真的做寿不可能不邀请他。
赵陵不邀请信陵君,只能说明是他心里有鬼。
告状的郭开走了之后,田假又把信陵君叫来印证了一下,果然赵陵不曾请他。这下田假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