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当地知青办,方素清等人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要住一晚,被分到近处的知青直接被接走,最后只剩下双河村的这几个。
双河村离得最远,不得不住一晚,明儿一早再走。
来接她们的人一个是双河村的点长,叫吴振云,另一个是双河村的女知青田菊香,梳着一条大辫子,性子爽朗又温柔。
经过交流得知,两人比方素清她们早来双河村两年。
被分到双河村的知青除了八号车厢的方素清等人,还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叫廖兴春,廖兴春个子很高,有些沉默,全程只有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听他用沙哑的嗓音报了三个字廖兴春,人也瘦,是真瘦,都瘦脱相的那种,加上坐车,整张脸瞧着惨白惨白的,一脸的病容。
看得吴振云直皱眉。
扣扣
身体这么差。
怎么干活儿!
挣不上工分,吃啥喝啥?
吴振云都替廖兴春犯愁,心里琢磨着,等回到双河村,先带这位廖兴春去牛棚那边,找老何头看看。
女的叫王爱英,身材壮实,比廖兴春瞧着结实多了,圆脸盘,爱笑,一笑,嘴角两边就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瞧着就很让人高兴的那种。
点长吴振云知道这些人又累又乏,让田菊香带着她们先去办理入住,又赶紧安排晚饭,知青办住的地方有,但吃的就差一些,晚饭是面糊糊和苞米面大饼子。
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管够。
李铁柱吃得很欢实。
柳芳陈红武还有周学军就有些吃不下去,感觉剌嗓子。
方素清带着弟弟妹妹们也开始吃了起来,这样的晚饭方素清三姐弟在方家也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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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期间,吴振云把方素清叫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方素清回来,李铁柱就悄声问:“啥事儿?”
“没事,就是问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毕竟带着弟弟妹妹一起下乡的实在是少见,正好问了一下连民和玉枝上学的事情,点长说双河村就有小学,再有就是,点长说双河村那边的知青点,住的地方不够,而且住的地方条件也比较差,问我愿不愿意去老乡家里住,要是愿意,他好安排,还说可以安排家里有跟连民或者玉枝一般大的孩子的老乡家,这样以后连民和玉枝上学也有人带着。”
李铁柱听后,轻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这吴振云心还挺细。”
方素清咬了一口苞米面大饼子,道:“我打算去老乡家里住,已经跟点长说了,你呢,点长说知青点最多只能腾出四个床位,咱们可是九个人。”
李铁柱看了一眼紧紧挨着陈红武坐着的柳芳,点头道:“那我也住老乡家。”
李铁柱吃过饭后,就找吴振云,把自己想住老乡家的事情说了。
第二天一早,吴振云从知青办后面赶了牛车出来,众人把行李放到牛车上。
牛车不大,女生和连民、玉枝两个小的坐牛车,男生全都在后面跟着。
没有行李,空手走着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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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众人就十分的沉默。
他们眼前这小小的村镇,偏僻又破败,就一条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
牛车带着众人路过粮站、食品站、供销社,信用社、农具厂还有一家国营饭店。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吴振云把牛车停下,对众人说:“这里是供销社,有什么想买的可以进去看看,等到了双河村,再想来镇上逛街,每人每个月只能请一次假,来回没有牛车得走两个多小时,想买什么,赶紧去。”
田菊香率先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进供销社里面挑选东西去了。
柳芳紧随其后。
王爱英没动,方素清也没什么要买的,主要是她把精神力往供销社里面探进去,里面商品寥寥,都没什么可选的。
就见田菊香站在柜台前,犹豫了好一阵,才买了几颗水果糖。
柳芳则是拿出一张卫生票,买了两沓卫生纸。
等田菊香和柳芳回来,吴振云驾着牛车继续往镇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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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柱还在路边摘了好些熟透了的刺泡子,递给方连民和方玉枝两个小的吃。
方连民和方玉枝吃得满嘴鲜红。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
一边走,吴振云一边介绍这边是什么什么村。
那边又是什么什么屯子。
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众人远远的就看到一男一女跑过来,男的拽着女的手。
女的频频回头望。
过了一阵,众人又看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远远的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哭还一边喊着:“娘!娘!你别走!”
“娘!你别走!”
女的抬手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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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只手却被那男的紧紧拽着,一刻不停的往前跑。
这是……
吴振云把牛车停在路边,人也从牛车上跳下来,等一男一女跑到近前,吴振云才喊道:“吴姐!福生没了爹,你这是要让福生连娘也没有吗!”
拽着吴桂芳的男人很壮实很高大,梗着脖子斜着眼看了一眼吴振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婚嫁自由,关你屁事!”
说完又看着一直流泪的吴桂芳,暴喝道:“哭什么哭?老子都没嫌弃你是个寡妇!要是不想跟老子走,你就回去!”
吴桂芳回头望了一眼追来的福生,摇头哭道:“走吧!我跟你走!是我对不住福生!”仟千仦哾
吴桂芳说完又看着吴振云:“振云,咱们都姓吴,一笔写不出一个吴字,姐舔着脸喊你一声弟娃,以后烦你多看顾一下福生,姐来世当牛做马还报于你!姐过的什么日子,你都知晓,姐实在是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姐也是没办法,”说完往吴振云跟前砰的一下跪下,连磕了几个头。
吴振云眉头皱得紧紧的。
在吴桂芳跪下的那一瞬,背过身去。
田菊香从牛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拽吴桂芳:“桂芳婶子,福生还小,你们娘俩在一起互相还有一个依靠,你要是走了,剩下福生自己,你让福生一个孩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知道眼下这日子是难了些,咱们一起熬熬,熬过去就好了,桂芳婶子,你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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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走!”小男孩已经跑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