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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让休息,但第二天早上,五人都起得很早。
赵永柯、梁康波和陈秀清三人,准备去查看昨天设下的那些诱捕紫貂、貉子、黄皮子等猎物的陷阱。
不得不说,在下陷阱这方面,梁康波有独到的地方,除了那些带来的猎具,他能就地取材,利用石板、木头、藤条等一系列的东西就能设置很有效果的陷阱。
这些天下来,一群人都从他那里学到不少设置陷阱的技巧。
这一点,不只是吕律,就连赵永柯都不得不佩服。
有些陷阱,堪称奇思妙想。
问了才知道,梁康波平时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捣鼓研究这些东西。
这也让这些陷阱,总有些意外收获。
这一趟出来,也是贡献不小。
猎物得带回来,猎具也得收回,还有那些梁康波随手布置的陷阱也得给拆了,不然,野物中了陷阱没人收取,那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还有,万一有人经过,这些陷阱也是潜在的危险。
獐子本就是夜行性动物,更喜欢早晚和夜间活动,这个时候去布置捕猎网,明显是不合适的。更适临近傍晚的时候去设置,第二天早上去收网。
随便弄了些早饭吃过,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梁康波三人上山,吕律则和张韶峰两人骑马,前往桃山方向,找人问一下青杨沟的所在。
平顶山是小兴安岭的最高峰,周边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也有不少。
站在山半腰,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远处村落所在。
加之这是三处林场的交接,为方便伐木和林场管理,不少地方都通路。
认清方向后,两人很快找到大路,骑着往桃山方向走。
在走了大半个小时后,两人远远地听到有伐木的油锯声音传来,不时伴随着“顺山倒勒”这样的提示声音。
“咱们过去看看!”
距离想要去的屯子,还有不少距离,既然这附近有人伐木,吕律也就不想折腾“咱们直接找人去问一下,兴许就有人知道,可以少走些弯路。”
“也好!”张韶峰也表示认同。
见大都是些缓坡林子,两人立刻一撇缰绳,循着油锯声和呼喊声传来的方向,直接钻进了林子抄近路。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看着平缓的山林,钻进去一段后才发现,里边地势竟然变的陡峭起来。
吕律骑的大葱是鄂伦春马,非常擅长在雪地上行走。
但张韶峰骑的,就是平日里用来耕地拉车的普通马,地形稍微陡峭,行走就变得有些不适应了。
尤其是到了山坡上,发现伐木的就在对面的大陡坡上的半山腰,而想要过去,就得下了眼前的陡坡时,张韶峰就不得不跳下马来牵着慢慢往下走。
吕律却是毫无顾忌,骑着大葱就往下走。
林间雪层挺厚,就见大葱往下走了几步,忽然后脚弯曲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然后就这么驮着吕律顺着雪坡滑了下去。
关键是,往下滑的时候,还能用一双前腿来改变方向,防止撞树上,竟是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坡脚平缓的地方,然后又站了起来。
这一幕,算是把张韶峰给惊到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匹马还能有这样在他看来相当奇葩的能力。
马不是用四蹄行走、奔跑的吗?
这咋还会滑雪了?
吕律在下边等了四五分钟,张韶峰才牵着马呈之字形走到下边,一到吕律旁边,他就忍不住问“一匹追风就让我羡慕得不得了了,咋这大葱,也这么不凡,还能把雪滑得那么溜!”
“这有啥好奇怪的,鄂伦春马常年野外放养,最是适合严寒的山区,这种滑雪下坡的法子,不少鄂伦春马都会!”吕律笑道“它在山里的本领多着呢。”
张韶峰羡慕地看着大葱“不行,我也得养上一匹,来年冬天好打猎啊!”
“鄂伦春马在山里确实有很多优点,也特别能忍饥耐渴,耐力也很好,狩猎一天,就即使啥都不喂,在树上拴上一夜,第二天照常能狩猎。
这马最适合冬季,趴雪吃草,吃雪解渴不在话下。在山里边放着,人不在旁边,有野兽来了,它们也敢跟野兽搏斗,保护自己,都不用怎么担心,确实适合入手一匹。若是想要,去找赵老爹,他会挑马。
嗯,你顺便约一下梁大哥,看他买不买。有了鄂伦春马,咱们冬天打猎会更方便,别的不说,哪怕是带上山的苞米黑豆啥的,都能少拿些,用起来也方便,省事儿。”
吕律给出建议。
张韶峰点点头“等晚上回去,我问问。”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对面上坡走,数分钟后,看到七个赶着爬犁蹿坡的爬犁伙子。
爬犁伙子,是木帮进林区弄大木头,负责在冰天雪地里赶爬犁的人。
爬犁蹿坡,则是指专门把在陡峭的采伐区把采伐下来的木材,用爬犁拖拽到山下平地或者缓坡地的活计。
或许有的人会说,从山上往外运输木头,不都用爬山虎的拖拉机直接往山下楞场背原条吗?怎么用爬犁拖了。
这个时候,哪个林场没有爬山虎。
原始森林中的树木采伐倒地后,砍掉枝桠,没有截断树干造材的整根原木叫原条。拖拉机背原条,就是拖拉机把巨大的原木用自身装配的绞盘机绞到自己的背上往山下拖拽。
但是,拖拉机只能在地势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区作业,像平顶山下边这片不但陡峭而且跳石塘多的地方,那根本就进不来。
而且,拖拉机只能在原始森林中进行剃头式的更新采伐——即所谓的皆伐作业区进行。
许多地势不好,树木生长环境差,只能采用择伐(有选择性地采伐)的作业区,即使爬山虎拖拉机能开上去,但背原条的拖运方法,也会在所过之处损坏大量次生、幼生树木,这本就是林区不允许的。
这时候,爬犁就派上大用场了。
择伐的木材用爬犁蹿坡进行集材。
眼前这片大山山坡,就是在择伐,
看到那七人,吕律和张韶峰赶忙迎了上去。
“几位爷们,借问一下,你们知道青杨沟怎么走吗?”吕律客气地问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青杨沟啊,离这里不远……就顺着下边那条道,一直走,你们骑马的话,大概半个小时,伱们就能看到那里有一个很宽的山谷,里边有不少大青杨树,那里就是青杨沟,顺着沟往下边走,有好几个窝棚,有人在那儿经管着生产队的参田!”
其中一个中年的话,让吕律心头一喜。
他没想到,这青杨沟居然离自己这些人打猎的地方那么近。
若是跑到在山上看到的屯子里去问,那可要多走不少路。
“谢了爷们!”
吕律冲着几人拱了拱手,一撇缰绳,领头顺着山坡上赶爬犁下山滑出的蜿蜒雪道,往下边的土路上走,张韶峰也立马跟上。
谁知道,就在两人往下边走了一段的时候,上边忽然传来吼叫声“让开,快让开,蹿箭了!”
吕律和张韶峰听到这话,回头往上边山坡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雪天用爬犁在坡地上拉原条,为的就是冰雪上滑动省力。在陡峭的雪坡上,太滑了也不是好事儿,甚至需要用粗铁链专门套在爬犁底部做成防滑链增加摩擦力,防止过滑。
重载的爬犁可以把铁链深深地压进冰雪里,从而滞缓爬犁下滑的速度。
张韶峰本就生活在山里,若是没有吕律到山里,他也会到林场伐木。
吕律当知青时,冬季到完达山林场伐木的时候,也干过伐木的活计。
一听到蹿箭两字,他们可都不陌生,神经都不由一下子绷紧。
元宝们也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样,吠叫着往前跑。
两人本能地回头一看,发现是七人队伍中,一人在左侧,使劲地拽着拉爬犁的黄牛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朝着处于下方的吕律和张韶峰下来。那黄牛几以近乎坐姿的方式,四蹄使劲地撑着雪地,努力地绷着勒在屁股上的坐坡,试图减缓下坡的速度。
他们都已经能听到爬犁底部传出的吱吱扭扭严重摩擦的刺耳声响了。
一看到这情形,正处在下方的吕律赶忙大叫一声“峰哥,快走,溜雪蹿箭了。”
他一夹马腹赶忙往横里快跑。
张韶峰反应也不慢,紧跟着拍马跑了起来。两人都在尽可能地避开这片区域。
很明显,那牛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减缓下坡的速度了,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不仅仅是对赶爬犁的人,更是地下方经过的人。
这是爬犁失控了。
很容易出现人和牛丧命的情况。
那爬犁上绑着的,可是三四棵粗大的原条,这要是一下子崩散开来,几根原条那是会像箭矢般顺着陡坡往下飞窜的。
那么大的原木,别说被它撞到了,就即使是被蹭到一下,也会相当要命。
吕律上辈子就听说过发生溜坡蹿箭的事儿,完全失控的爬犁和被绳子绞住的人,在一爬犁原条惯性推动下,从山上断崖摔落,人和牛都摔得粉身碎骨的事儿。
那件事可是惊动了偌大的林区。
赶爬犁拉原条蹿雪坡,那是木帮活计中最危险的事儿,生死一瞬间!
两人一下子跑出几十米远,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那人,他在奋力地控制着牛头一路惊险无比地小跑着冲下山坡,直到爬犁横撞在大树上,一下子崩断,那几棵原条卡在大树上,这才稳住。
黄牛在呼呼喘气,鼻孔中两道白气喷涌,就刚才那几下,它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力。
而赶爬犁的人,也是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
不用想,吕律也知道,他现在怕是被吓得脚酸手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吕律和张韶峰赶紧下马跑了回来“爷们,伤到没有?”
“没事儿,就这一下,魂都被差点吓出来!”那男人连连拍着胸口。
“这爬犁都断了,没法再用。你这个只能将原条一根根拖到平缓处,重新找爬犁来拉了。不管咋样,人和牛都没事儿就是万幸!”吕律也深感庆幸。
“对啊,也只能这样了……你们着急赶路就赶紧走吧,这事儿,你们也帮不上啥忙,就别耽搁了!”男人双手杵着膝盖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也确实帮不上忙,吕律冲着他点了点头,叫上张韶峰,继续骑着马,顺着他们指引的大路继续往青杨沟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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