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雒阳高大的城墙再次出现在了刘俭的目光范围内。
冀州在大汉诸州当中,却属昌茂之地,但相比于雒阳,依旧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在整体规模上,冀州所有的城池,都跟雒阳差了两个档次不止,这是刘俭这半年来在冀州最直观的感受。
回到雒阳,先往大将军府和选部分别去履卸任冀州牧的手续,随后顺理成章的拿到了一份任议郎的刺贴,这是汉室朝廷必备的流程。
在没有新的官位下达之前,所有的卸任官员都会在六百石的议郎位上待一段时间。
随后,刘俭就返回了家中。
生完了孩子的郑慈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她那单薄的身体相较于原先似乎更显瘦弱了,瞅着颇有些弱不禁风,惹的刘俭很是心疼。
他连忙吩咐厨房,以后每日要多煲些肉汤,给夫人加强营养。
“夫人,冀儿何在?”
一想到自家那个刚刚降生不久的孩儿,刘俭心中就不免有些激动,赶紧询问。
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儿子!
在这个宗法世界中,嫡长子是父亲最为亲近的存在,甚至可以视作父亲本人,因为他是要继承除了生命之外,父亲所拥有的一切的。
郑慈温柔道:“孩子就在屋里呢。”
“快带我去看!”
郑慈引着刘俭,来到内室,此时正缝着小刘冀醒着未睡。
孩子被乳母抱在怀中,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刘俭。
自打这孩子降生,今日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生父。
郑慈笑着走了过去,抱过刘冀,低声道:“香孩儿快看,这是你的阿父。”
“啊呀、呀!”
小刘冀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使劲的向着刘俭所在的方向使劲。
或是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孩子对刘俭并不怕生,居然还主动要他抱。
刘俭伸手抱过孩子。
孩子本身不重,但这一抱之下,刘俭的心似乎变重了。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情在刘俭的心中生根发芽。
看着怀中的孩子,刘俭似乎更加坚定并明确了他想要去做些什么!
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此时此刻,都充满了力量。
父子一生之情,有时就在这一抱之下。
只不过……
“香孩儿?”
刘俭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惊讶的看着郑慈,不解道:“这是什么名字?”
“是妾身给孩子起的乳名。”
“怎么起了这个小名?像个女娃似的……哎呦!别揪!”
不到一岁的小香孩儿手脚不老实,在刘俭怀中开始薅他爹头发。
郑慈笑道:“香孩儿出生时,周身上下有异香,故妾身给孩儿起了这么一个乳名。”
“孩子一出生周身有异香?”刘俭惊诧的看着郑慈:“阿姊该不是嗅错了吧?你是不是闻的是你自己?”
郑慈笑道:“自家孩儿,妾身又如何能够闻错?这孩子出生时确有异香,颇为神奇。”
刘俭低头闻了闻孩子,感觉什么味道都没有。
异香?真能闹。
估计是生孩子时太过疼痛,产生幻觉了吧?
罢了,不论如何,孩子亲娘给孩子起的乳名,自己总不好说改就改了。
香孩儿就香孩而吧。
好在没叫他红孩儿。
要不然,自己真就成了老牛了。
……
……
刘俭逗弄了一会刘冀,少时小香孩儿睡了,刘俭悄悄的出了房间,去偏宅找刘备。
两个人适才在正门匆匆见了一面,刘俭先去看夫人和孩子,让刘备代他安顿赵云,夏侯兰等人。
不得不说,袁基帮刘俭购置的这间宅子,占地面积还是非常大的,即使赵云等三十个少年郎都住在偏宅,倒是也够用。
只不过他们自然不可能住独立屋舍,须得是一个房间的通铺,六七个人一间,尽量的挤一挤了。
但即使如此,在雒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能在这个地点有这么一个住的地儿,对他们而言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见刘俭来寻自己,刘备忙道:“德然,我已将你带回来的三十四名少年义从安顿好了。”
“兄长辛苦!”
“贤弟,我适才与那为首的赵云和夏侯兰谈了几句,发现他二人虽年轻,言语之间却尽显心思沉稳,厚情重义,我让李大目为他们安排屋舍,他们二人身为一众义从之首,却让其他人居住于明亮宽敞之间,而他们两人则是选了最偏僻也是最潮湿的一屋,虽是件简单的小事,却足观此二人之品性胸襟。”
刘俭叹道:“这群少年义从随我来此,今后你我兄弟当好生善待他们,毕竟都是一些可怜的少年。”
刘备闻言颇好奇道:“德然何出此言?”
刘俭随即将赵珺和赵云兄弟,以及夏侯兰等一众常山义兵的事情,大致为刘备说了一遍。
刘备听完之后,半晌默然不语。
少时,方听他叹道:“我虽未见过那赵珺,然仅听德然之言,知其乃是一个克己重义的好儿郎,这赵子龙为同乡大义失了兄长,心中悲苦,却不怨不艾,亦是少年俊杰!赵家兄弟之所为,着实让人敬佩!真乃一门豪烈!”
刘俭叹息道:“可惜朝廷法度所在,我不能徇私情放了赵珺,只能将他发配辽东,并书信嘱托云长了。”
刘备笑道:“云长为人,最是义气,素来是傲上而不凌下,以他的秉性,若知晓了赵珺的经历,必会大为关照!”
刘俭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兄弟两人一块在院中散步,一边畅谈雒阳之事。看书喇
“兄长,来了雒阳之后,除了那次被陛下面见,可还发生了什么旁事?
刘备摇了摇头,道:“不曾有什么大事发生,陛下那次召我觐见,也只是询问了幽州地方之事罢了,我按照你书信中的教法措辞回答陛下,此后就再无召见了。”
“卢师呢?你们师徒可曾相会?”
刘备道:“自然自然,我到雒阳之后,倒是拜会了卢师三次,卢师对我的仕途也多有指点,他让我好生的跟随你,让咱们兄弟好生扶持陛下,振兴汉室。”
“不过三次会面之后,卢师就被调往河东任太守了,之后一直未曾再会。”
“河东太守?”
刘俭默默的念叨了一遍,恍然的点了点头。
看来刘宏对于卢植多少还是有歉意的。
三河之地,宿卫京畿,属于雒阳的屏障。
而且相交于其他的郡,三河之地因为离雒阳较近,属于中央直属管辖区,地位仅次于京畿地区,属准京畿地区。
南北接洽,经济发达,富户极多,古语有言:三河之地,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
所以说,委派卢植担当河东太守,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既是刘宏对卢植表示信任,同时也体现了他对卢植的愧疚。
依卢老师的心性,这一次怕是对陛下亦会感恩戴德了。
刘俭叹息道:“卢师一走,兄长在雒阳就没有认识的人了,想来这段时间也是待的很苦闷吧?”
刘备回答的倒是挺认真:“说实话,起先确实是苦闷了些,不过好在后来认识了一人,此人对我颇为热情,每过几日,就邀请我通往郊外,郊游踏青,游玩射猎,雒阳城内外的好玩的,他倒是领我耍了个遍,如此,倒也不太无聊了。”
“还有这好人呢?”
刘俭闻言愣了愣:“莫不是永乐少府,安国亭侯袁基?”
刘备摇头道:“什么呀!你与安国亭侯倒是刎颈之交,此事路人皆知,但以袁家家主的身份,可不会瞧得上我这样的,不过袁君侯冲着你的面子,倒是派人来府问过我的事,好传话说我若有为难之事,可去袁府求助,但我根本也没有什么难处,哪里好意思去袁家攀附!”
“这倒也是……”
刘俭点了点头。
袁基跟自己结交到这种程度,说实话,有一定的气运成分纯在,但好歹自己是郑玄的女婿,而以袁基的地位,又怎么可能去搭理刘备?
“那领你在雒阳城一同游玩的人,究竟是谁?”
“是议郎曹操,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