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咒死’?”
……
亚瑟转头看向摩根。
“就是跳过任何实质性伤害的环节,直接把活物拉入死亡状态。”小狸花摩根对咒死生物似乎了解得亚瑟多,它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不然为什么叫死亡水晶。”
“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亡水晶的存在一方面是对国境内居民的束缚,另一方面也可以充当除了边境要塞之外的另一层针对遗民的封锁线,是这样没错吧?我看他们基本都活跃在海域灯塔的位置,就算哪一天遗民真的打穿了欧斯-纳尔盖的要塞城墙,跨过塞勒菲斯之后他们也无法出海,因为那时候海域之外已经被背负死亡水晶的结晶人围起来了。”迈洛不得不感慨,这些遗民的征服者祖先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诸神造的这个局可真是环环相扣,有那么一点经典的。
或许远古的时代还没有“不敬”即为“罪人”这么一种说法,直到征服者这一种族跳出来做了个“榜样”,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切对神没有敬畏之心的,都会被称为罪人。
就连清醒世界里的黄金律也是这么定义。
……
“等等,你说欧斯-纳尔盖国境内的永恒是用水晶制造出来的,离开之后这些时间损耗会如数奉还,那不是说,我们俩一离开国境边界线,就会直接返回清醒世界?”迪拉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毕竟仪式召唤的持续时间只剩下几十分钟,而他们已经在塞勒菲斯呆了足足四天多了。
“那我们是不是得尽快把黄金律法神殿的人干掉?我是说,谁知道眼圣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里有永恒加持,时间是趋近于定格的,倒是不用担心黛西那边的情况,我们需要做的是在神殿使者马斯顿那些人离开欧斯-纳尔盖之前动手,一旦他们离开,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迈洛的思维更加清晰一些。
说白了这一趟就是来杀人的,欧斯-纳尔盖的永恒啊、死亡水晶啊、传说通道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附加的信息。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塞勒菲斯城内动手之后快速离开这片永恒国土。
“别忘了欧斯-纳尔盖可是有一尊本土的神明坐镇着的,到时候我们不见得能轻松离去。”迈洛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用神殿的船走水路离开啊。”小狸花摩根竖起耳朵提议道。
小白亚瑟也迅速补充: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把马斯顿他们解决掉。”
……
在跟随国王车队前往港口的路上,迈洛注意到,除了往来的商队和一些在街边驻足欣赏难得的黄昏景色的本土住民之外,其实隐约能够看到一些猫猫祟祟的影子在街头巷尾穿梭着。
“你们等这一天应该等挺久了吧?”迈洛小声嘀咕道。
结合俩猫咪提出的抢船建议,以及周围正在秘密集结的猫猫大队。
很显然,这群被困在塞勒菲斯多年的猫咪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虽然我没有去过乌撒,但这里可是永恒的,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应该不比乌撒差多少吧,你们真的舍得离开么?”迈洛看似随意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哪里是不比乌撒差,相比之下塞勒菲斯简直是天国了,要知道如今的乌撒都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但是,看起来家乡的概念在猫猫们心中的分量是远超永恒的意义的。
“平克顿先生在见到你们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是我们等待了数百年才等来的机会。”小狸花摩根语气坚定。
迈洛左边肩膀的小白亚瑟补充道:“我们不清楚你们跟黄金律法神殿有什么纠葛与过往,但至少目前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我们族群的兄弟姐妹可以帮你们拦住港口的国王守卫,但在离去之前,希望你们能帮我们解决周边的结晶人。”
“避免那个死亡返还对吧?”迪拉肖看向迈洛,眼神的意思是——你怎么打算?
迈洛眨了眨眼:“其实国王守卫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这趟行动光凭我们自己也能轻松搞定……”
随后他耸耸肩,话锋一转:“但,有何不可呢?我已经被全宇宙最可怕的狗狗记恨上了,总不能再失去猫猫们的友谊对吧?况且,你们中有个叫马歇尔的家伙帮过我不少的忙,人情……不,猫情是得还的。”
(你们见过猫咪露出笑容吗?
(
……
…
库兰斯王和神殿使者在一群祭司和无头的肥仔守卫的簇拥下进入了塞勒菲斯港口的一处偏僻角落。
如今黄昏尚未结束,天空中的流光处于最微弱的状态,云层之上只残留着一抹黯淡消沉的橙色,如果没有港口的诸多渔火,甚至难以分清楚陆地和海面的分界线到底在哪,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落水。
裹挟着咸味的潮湿轻风带来的浪潮声音,还有周围船只甲板上宿醉水手们欢唱的歌谣交织一片,远航的船员们在享受短暂的靠岸时光,包括清脆可口的新鲜果蔬、干净的淡水和纯正的兰姆酒,以及甜美的塞勒菲斯姑娘……
和谐美好的欢愉气氛完美地掩盖了国王出行的踪迹。
并且也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偏僻港口的角落那被巨大礁石遮盖住的位置,来自破碎浮空城的船只正在被上百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包围了起来。
……
一切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部署的时候,迈洛和迪拉肖身披着斗篷坐在港口较为热闹的这一侧。
他们的脚下数米就是不断拍打礁石的海浪。
耳畔是周边商船上传来的朗朗歌声。
可能是全城年纪最大的大肥橘猫平克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迈洛和迪拉肖的身边。
它还给他俩背来了小半桶没兑过水的朗姆酒。
俩人一毛就抓着木瓢从桶里舀酒喝,也算是短暂地融入了一下这黄昏时刻港口上的欢乐氛围。
那些甲板上载歌载舞的水手们知道等天上的流光再次恢复,他们就得整装返航,开始忍受那长达数月的不干净淡水、一点油渍没有的麦片炖菜以及腿脚上的烂疮。
而J女们也知道,黄昏过后,她们就得返回岸上去,直到下一次商船进港她们才能再次品尝到来自外界的“味道”,在此期间她们只能通过在港口商铺酒馆里打杂来维持生计。
无论是船员水手还是J女们都只能尽量的忘掉黄昏之后的枯燥生活,尽可能全身心沉浸到这片刻的愉悦时光中。
黄昏过后,所有人都将回归那最枯燥无味的生活。
似乎,他们对现有的生活的厌倦程度,此刻就兑换成了在宴会上的疯狂程度。
…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
同样是在细细回味这片刻的欢快氛围,有人…嗯,有猫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甲板上的男男女女们在黄昏过后要归回的是乏味生活,而它要迎接的却是死亡。
酋长平克顿应该是唯一一只没有办法活着离开塞勒菲斯的猫了。
看着眼前这只抱着木质酒桶的、半眯双眼的老态龙钟大肥橘猫,迈洛提议道:“其实你可以留在这里的。”
但说完这句话之后迈洛就感觉自己很蠢。
凭借黯影的感官,迈洛早在接触平克顿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这位老酋长应该是在那场乌撒保卫战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围攻乌撒的灵视者大军没有对这位老者手软。
在带着残存的年轻子嗣们漂洋过海顺利抵达塞勒菲斯的时候,平克顿其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是塞勒菲斯的“永恒”,让它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永恒把它身上的伤势全部定格住了,没有再加剧恶化。
但伤病的疼痛感却一刻也没有消退过。
迈洛光是坐在它身旁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如同刀割一般的肢体痛楚。
而这段漫长、永无止境的时间,平克顿就是靠着高酒精浓度的各种饮品来度过的,或许酒精能够麻痹它的神经,为他缓解些许的痛苦。
…
老酋长平克顿如今出现在港口,说明它也决定随行离去。
但,即使迈洛依照原计划成功地破坏了海域上的死亡水晶,没有来自于水晶的“死亡返还”,平克顿也没办法活下来。
因为一旦进入了正常的时间流域里,他身上的伤也会开始迅速恶化,死亡很快就会降临。
换句话说,它在进入塞勒菲斯之前就已经注定要离去了的,是永恒拖住了死亡的步伐。
而默默承受这漫长的痛苦时光,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等待一个重返乌撒的机会,准确点说,应该是为晚辈争取一个重返乌撒的机会,因为它本猫是注定再也见不到乌撒城了……
现在,它或许有机会亲眼见到当初被自己带回来的这群晚辈顺利地离开塞勒菲斯这片禁锢之城,但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但这也完全足够了。
…
做下这一决定的平克顿,表现得无比平静。
虽然港口的黄昏让光线十分昏暗,但迈洛很肯定,旁边这只抱着酒桶的老橘猫脸上正洋溢着笑容。
(你们见过猫咪露出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