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停摆
无人知晓风暴中心那雾墙内的一对一决斗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但外面反正是乱成了一锅麦片粥了。
按照已死的c的说法,楠薇城之外早已经沦陷,以密斯卡托尼克流域为中心向四周围扩散开来的疯狂因子已经侵蚀到每一个独立生命体的灵魂中。
可此刻的楠薇城却表现出了一份它平日里都很难拥有的静谧。
不管城郊的大乱斗进展到什么局面,夜色笼罩之下的楠薇城区似乎一丁点儿也不受影响,那些轰鸣与强光根本没能穿透到城区的街头来。
那些楠薇人,他们真的,完全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意思……
…
滴-答…滴-答……
滴-答…
没有酒鬼们在街头胡闹的嘈杂动静,在足够寂静的执法所大厅内,墙面上挂着的钟表的机械核心运转的清脆声响成了眼下这栋建筑的唯一旋律。
…
“什么叫作,我是唯一的清醒者?”
伊妮德不解地问道。
在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刚刚遇见眼前这几位女士时候的那份惊悚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真正的原因当然是猩红山脉一侧雾墙里正在进行大幅消耗的那位。
但伊妮德肯定是无法知晓这些的。
不过她也有新发现,那就是眼前这来历不明的“悬赏令派发员”并不只有一老一少,除了年迈老婆婆与小女孩以外,还有一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年轻女性,一共是三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伊妮德面对着她们那苍白无血面庞的时候已经不再有任何心惊肉跳的感觉了。
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进行交流。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言语中时刻都带有啜泣音节的女性们完全没有任何出格之举,她们真的只是在分发悬赏令。
“所有人都在睡梦中不是么?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依旧活着啊。”
“在颠倒的世界里,只有你这样沉浸于梦境的人才算是清醒者,祂们最后的希望啊。”
“除去堕入疯狂的绝大多数之外,剩下的人啊,或已为亡者,或已接纳了混沌灵视,他们都没有做梦的资格了。”
“那个年轻的黯影啊,必须承认他非常大胆,无论是直面诸神的选择,还是那豪掷的赌注,隐约中竟有了主人的一丝风采,呜呜呜…”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人物了啊…”
“可威武潇洒的终究只有他自己而已。”
“当时间进入正规,一切开始推到、重演的时候,他的所有同行者们都要再品尝一次绝望的滋味,而你,仅剩的清醒之人,这一切本不该由你来承受的,不是么?”
…
滴-答…滴-答……
…
三女士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了一大串伊妮德完全听不懂的话。
她懵懵懂懂,唯一稍微能明白的就是关于“做梦”那一块的内容,其余的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范畴。
但伊妮德从来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角色。
现在她已经暗暗地给眼前这三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戴上了邪教属性的标签。
尽管这场谈话十分令人不舒服但是有必要维持下去,因为伊妮德自己也不知道当谈话结束的时候会上演的是什么。
于是她接着问:
“推倒重演?”
…
然而这一次,老婆婆、女孩与年轻女子都没有回应伊妮德。
她们仨突然转头看向了身后大厅南侧墙面上的挂钟。
在全场沉默的此刻,伊妮德也发现了异样之处。
那就是从头到尾贯穿着整场谈话的背景声响消失了。
那个熟悉的、有点烦人的“滴-答…滴-答”,没了。
…
伊妮德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眼前的三名女性就这样死死盯着远处的时钟一言不发,她们用后脑对着伊妮德,这种局面极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太美妙的联想,比如她们转回来之后脸变成别的样子,或者脑袋从肩膀上掉下来之类的。
相比之下伊妮德都已经完全不在意时钟指针停转这件事了。
但眼前的三位悲伤女士却对此无比关心。
她们一直,一直就这么盯着墙壁上的时钟。
整整过去上百秒,这期间,安静的周遭环境中被一种名为压抑的氛围充满、压实。
直到新的“滴-答…滴-答”重新响起。
…
此时窗台一角,红色月光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正正好好落在那面时钟上。
adv连伊妮德也不得不注意到,那已经恢复“滴答”响动的时钟虽然没有停摆,但指针却在原刻度踏步不前,伴随着每一次“滴-答”声,它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原地轻颤两下而已。
…
三女士中最为年幼的女孩忽然开口,用脆生生的嗓音说了这样一句话:
“开始了哟。”
……
那秒针止步不前,时钟内的所有齿轮结构都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矛盾状态,从这一刻开始流逝的时间和此前似乎是存在区别的。
至于窗外照射进来的那一抹红色的光。
它并不来自于城郊的猩红山脉。
而来自远空。
楠薇城的夜空此时已经被彻底点亮。
或者说点燃。
点燃它的是一颗巨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一天空的红色星体……
那是锈了一般的棕红色,表层除了山丘一般的球状凸起物以外并无其他特点。祂毫无生气地浮在那里,散发着压倒性的气息,犹如翻滚的闷雷。
祂由气体、尘埃和熔铁构成,而那份带着炙热的压迫感则仿佛已经压到城头所有上层建筑来了。
那便是格赫罗斯。
祂的到来,群星避让。
…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诸神的表情了,当祂们得知自己的唯一希望被断绝的时候,哈嘶…哈嘶……”
…
……
废弃收容所山谷里。
艾玛撕开上衣,让后背上那狰狞的深渊裂痕裸露出来。
天体之音在高空中咆哮着。
她背负的那道裂痕也仿佛聆听到了那些星辰的吟唱,开始有节奏地蠕动、呼吸起来。
艾玛正忍受着难以估量的痛楚。
汗水浸湿了她的每一根长发、每一寸肌肤,但她却始终维持着冷静,用颤抖的手将填装好弹药的转轮弹巢安装到枪械上。
而在她的周围的地上,还有堆放着许多提前配置好的炸药。
并且这次她用上了硅藻土。
…
此刻缠绕着她的,似乎不只是那可怕的疼痛感。
似乎还有人不断在与她说话。
但空旷的山谷中,我们也只能听见艾玛一个人的声音。
……
“闭嘴,你可不配当我的儿子。”
艾玛站起身,双手紧握着手枪。
她的语气中除了坚毅,还带有一丝淡然,这便是早早知晓死期的人比常人多出来的那份气质。
而极少使用军火枪械的她,在承受着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做出举枪的动作却隐约透露着一种另类的优雅,即使她的声线和双手都控制不住地在微微发颤。
“一个早就死了的东西,还想当我们的儿子,可笑。”
“什么诸神,我才不在乎。”
“无所谓,就算炸不死,迈洛也会杀了你的。”
“这点我能打包票。”
“不为什么。”
“因为你恶心到我了。”
艾玛艰难地站定在原地。
接着将手枪上膛,枪口对准着地上那些炸药。
她知道即将从自己后背的裂痕中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而这些炸药就是她所能为对方准备的最“厚重”的大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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