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闻言,瞬间面如土色,又怕又怒。
传言定北侯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满鲜血,是从成千上万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又极受皇帝赏识重用,就连太子殿下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相让的。
若是让人知道,定北侯的怒火,他慕府如何能够承担得起啊!
看着眼前六十四抬的聘礼,慕周烨头爆青筋,朝李氏怒吼道:
“丢脸!还不快闭嘴!”
慕云欢懒得和他们的话,交代了抬嫁妆的小厮,转身就打算离开慕府。
刚走到慕府门口。
慕思思急急地追上来:“姐姐不在府中住着,难道是要去济善堂住着么?”
“我去哪儿住,轮不到你管!”慕云欢冷眼瞧着她,正要走却被慕思思抓住了衣袖。
慕思思拿着手帕,装得满是关心地说:“姐姐,若是回了济善堂,昨夜那男子一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旁人恐怕会议论的。姐姐身负煞星命格,好不容易才得了好姻缘,这时候名声可坏不得啊!”
慕云欢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故意在大门口人多的地方说起那个男人,就是想给她搞出绯闻,她名声要是出了问题,这圣旨就不是赐婚,而是赐死了。
若是住在慕府,她还得费心费力防着慕府上下几十口人。
慕云欢冷声说道:“济善堂每日那么多病人,还有十几个大夫都是江州百姓有目共睹的,你是多没脑子能说出孤男寡女这种话?妹妹这么希望我出事,难不成是嫉妒了?”
慕思思气得脸都绿了,眼里刻骨的嫉恨差点藏不住:“姐姐……妹妹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啊,毕竟是皇上赐婚,谨慎些是应该的。”
看来慕思思硬是要给她塞这一口劣质绿茶。
“也是,当今皇帝亲自赐的婚呢!”慕云欢拿着明黄的圣旨,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起来真是稀奇,我那夫君怎么就从杀猪匠变成了权势滔天的定北侯呢!妹妹你说是吧?”
她这一脸‘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模样,慕思思气得差点冲上去狠狠给她几巴掌。
碍于百姓在场,慕思思立马憋出了几滴眼泪,满脸隐忍和委屈地瞧着慕云欢:“姐姐开心就好,姐姐如此优秀,又得到了皇上赐婚,想来日后定不会有人议论,姐姐抢了妹妹的姻缘。”
抢她的?
真是给她逗笑了。
“那是自然。”慕云欢瞧着她的脸,笑意盈盈地说:“皇上的圣旨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的是慕云欢,自然和你没关系。皇上赐婚,整整六十四抬聘礼,又封了三品诰命,能得到侯爷的青睐,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妹妹可千万不要嫉妒啊。”
说完,慕云欢笑着就走了。
慕思思看着慕云欢身影娉婷,气得攥紧了手帕,眼中的厌恶和嫉妒再也掩盖不住。
她说的这些和日后泼天的富贵明明都本该是属于她的!
全都被慕云欢这个贱人给抢了!
她凭什么可以轻松赢得定北侯和那位贵人的青睐?!
慕府里。
慕周烨气得猛地拍桌,直接拂袖而去。
李氏一见慕思思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那个贱人有没有同意?”
“呵!好不容易抢了我的好姻缘,她会轻易同意?”慕思思冷笑一声,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沈离夜身上。
李氏着急得团团转,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顶了你的福气,风风光光地成为侯府夫人?”
李氏一心以为定北侯想要的人是从小定下婚约的人,只要让他们知道了慕思思才是那个人,就还有希望。
慕思思比李氏有脑子,知道要想反悔嫁给定北侯是不可能了,只能去想别的法子,攥着手帕思索了片刻才道:
“她慕云欢也只能嫁给一个定北侯,汴京城的贵人多得很,又不只有定北侯一位。”
若是任何一个汴京城中的人听见了,恐怕都会笑掉大牙。
也亏得慕思思是江州这个小地方的,没见过大世面,对定北侯权势富贵没有概念。
李氏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话是这么说,只是江州偏僻,到哪儿再去找像是定北侯那样的贵人啊?”
“眼下,就有一个。”慕思思想起那通身矜贵清冷的男子,心里就有了几分把握。
李氏惊讶地问:“何处?”
“就在这江州济善堂,我瞧见那人穿着不简单,那通身的矜贵气质也不是常人可比的,出手就是价值上万两的玉雕,身份绝对尊贵!”说着,想起那位贵人对慕云欢的示好,慕思思又是一阵嫉恨。
“那岂不又在那贱人的身边?!”李氏大惊,皱紧了眉头担心道。
慕思思略带嫌弃地瞧了李氏一眼,冷声道:“你慌什么?再怎么说慕云欢都已经定了婚,就算近水楼台先得月,慕云欢也已经没了和我争的资格。更何况,那男子和慕云欢来往甚密,我们再添把火,慕云欢担上了水性杨花的恶臭名声,定会引得那位贵人的嫌恶,到时候有了她做对比,我赢得贵人青睐的机会大大增加。”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不惜一切用上那个法子。
慕云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我们走着瞧!
李氏一听,浅显地觉得这事靠谱,急忙拉着慕思思开始谋划。
与此同时,慕云欢也回到了济善堂。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慕云欢这回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慕思思梦寐以求的婚事,对她来说却是个烫手山芋,极为麻烦。
原本是个杀猪匠,她就算是逃婚了,最多是上报衙门,时间久了找不到人也就做罢了。
谁知沈家七郎摇身一变就成了权势滔天的定北侯,更是皇帝赐婚,她若是逃婚,就是在打定北侯和大宋国皇帝的脸,到时候后患无穷。
她不想四处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如今之计,逃婚的计划得再筹谋些日子。
瞧着小厮们一箱一箱地往济善堂里搬箱子,临风一数,正正好好六十四抬,就明白了过来。
他憋着笑,和旁边的沈离夜低声说:
“主子,王公公办事还是靠谱的。”
沈离夜眼眸深邃冰凉,微凉的目光落在走进来的慕云欢身上,沉声:
“话多。”
临风自知说多了,讪讪地笑了笑,迎着慕云欢明知故问:“慕姑娘,这些是?”
慕云欢沉浸自己的思绪里,随口回答:“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