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的羞急与疑惑,苏晓晓尽收眼底,她把头依偎在夏风身上磨蹭了几下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大马叉虫夏风,你可听好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身清如玉,洁净如水,你可不许瞎想。是那些人对我心怀不轨,我才送他们去黄泉观光,送他们去地府参观游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还有,你杀了水清远和王克业等人,我让这些弟子失踪,不正好把水搅浑,让你摆脱了最大嫌疑吗?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帮了你,你却这样想人家?我不理你了……”
苏晓晓嗔怒起来,显得分外娇俏可爱而惹人心怜,夏风这下可不淡定了。苏晓晓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她帮自己,救了自己,自己却那么想她,真是……
夏风顿觉心虚加尴尬,他把酒壶递给苏晓晓说:“呀,晓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嘛。咱们小狐狸苏晓晓是谁?冰清玉洁九尾狐,圣洁出尘仙灵身!是我不对,来,咱喝酒嘛,良辰美景,牛郎脉脉会织女,星汉灿烂献酒欢。莫学广寒仙子怨,孤冷偏爱舞月光。”
苏晓晓接过酒壶连饮了几口后一脸单纯地看着夏风说:“夏风,不是我有意怪你。你可知道,我除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和你之外,可从来没和别人如此亲昵过,又怎么会是你想的那样?做出那啥阴阳采补修炼之事?夏风,你摸了我的头,我就是你的小狐狸!你可得负责!你要常常摸摸我,要不,我就告诉九尾天仙圣祖们,说你是大马叉虫,哼!……”
夏风这回可算被这苏晓晓拿捏住了,这小狐狸拿苏妲己几人威胁自己,自己还真拿她没辙儿。这回好了,这小狐狸精还赖上自己了,还得时时摸摸头,真叫人哭笑不得。
夏风无奈,他只好又喝起了酒,像抚摸小猫一般摸着苏晓晓的头,算是赔罪,也安抚一下苏晓晓那“受伤”的心。
苏晓晓被夏风摸得一脸享受,止不住得发出嘤嘤的娇喘声儿。夏风都快崩溃了,这要不是他定力如神,非得被折磨疯不可。他定了定心神转而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事关苏晓晓安危,看如今这境况,怕是也关联着自己。
思及安全问题,夏风问道:“晓晓,你不在房中设置隔绝外界视听的屏蔽阵法和安全防护阵法吗?怎么我来时,在外面远远地就听见了你的歌声?如果你这里没有任何阵法设置,若有人心怀不轨,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处于危险的状态之中?”
苏晓晓拿过酒壶喝了几口,肆意地伸展着娇躯,没有任何防备,她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是傻子,要知道,那歌儿可是圣祖教我的,也传了我秘法。因此,那歌声只有你听得见,我也只为你唱,别人想听也没门儿。还有,我这里的阵法也是圣祖教的,一般人还破不得呢,你放宽心就是。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对外宣示了自己九尾狐族的身份,还现了圣祖九尾天狐仙影,谁胆子那么肥敢来欺我?我嘛,现在真要防备,也是防备你这条大马叉虫,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怀心眼儿?”
夏风一听,最起码安全没问题,他和苏晓晓的一切也不会被外人所察觉,他也就安下了心来。不过,夏风又觉得尴尬和无奈,自己怎么就成了大马叉虫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赶紧转移话题又问:“对了,晓晓,你这壶到底什么酒?怎么咱俩喝了那么久还有?就这一小壶酒怎么好像永远喝不完似的?”
苏晓晓听后莞尔一笑,脸上露出小贼似的俏皮神色,她一脸得意地炫耀说:“这你就没见识过了吧?嘻嘻,实话告诉你,这酒呀,是我当年偷跑出来的时候从族长爷爷那里顺来的。我可告诉你,这酒壶啊可是个宝贝儿,你别看它小,任你装多少酒也不会满,至少我就没见族中有人能把它装满过。还有,这壶里面的酒可是族长爷爷那糟老头子亲手酿的。这酒呀,老头说了,一般的凡人喝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修行者喝了能改善体质,还能让人突破修炼瓶颈,更能助人感悟大道。”
听苏晓晓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难怪他怎么觉得这酒怎么喝也喝不完。而且,他这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发现这酒喝起来甘冽而不上头,反而让人上瘾。更上瘾的是,喝了这酒,不仅身心舒畅,还觉得心境空明灵澈,有如镜子一般。想到这里,他又觉自己和苏晓晓太败家了,简直是暴殄天物,这如此宝贵的琼浆玉液,他们就跟喝水儿似的!
看着不断痛饮的苏晓晓,夏风跟看着个败家娘们儿似的,他心痛地抢过酒壶赶忙又咕咕地狂饮了几口。狂饮之后,他看着醉醺醺的苏晓晓,发现苏晓晓清纯的外表和单纯的心灵似乎只是表象,她似乎内心深处藏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也许,清纯靓丽的外表和天真无邪的心都只是苏晓晓的一部分,她还有着外人难以察觉的另外一面。
夏风看着酒醉阑珊的苏晓晓在月光的抚触下现出了丝丝哀婉悲凄的神色。也许是苏晓晓在极力掩饰着自己,但酒醉的她在夏风面前还是不免露出了自己真实的这一面。然而,正是这朦朦胧胧如面纱一般的掩饰状态出现在天真单纯的苏晓晓身上,非但没有半点违和,反而更添一份婉约之感,就像画一般,有了层次,更觉神秘唯美而又哀婉动人。
苏晓晓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夏风实在不忍心,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以至于伤了这小狐狸的心,破坏了当下美妙的情境。不过,当他看见苏晓晓眼中深藏的那抹凄婉时,再加之酒醉之下又受情境熏染,他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自己大山里的亲人,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和妹妹们,也想起了自己那些朋友,更想起了师尊石冥灵和柳青衣、周云……
想着,想着,夏风不禁悲从中来,他拿过酒壶疯狂地灌着,而后舞起了点墨枪,唱起了歌:“也曾,月下花前眠玉露。也曾,孤酒寒霜,饮泪到天明。世事怎堪回首?历历苦涩烈如酒,杯盏空空又添愁。诗词曲赋皆寂寞,刀剑如梦恨长流。高歌罢,狂笑罢,任尔天公逞猖狂,乾坤万物皆刍狗。进一杯,再一杯,人间哪得几度欢?且提钢枪踏云去,一朝捣碎玉清宫……”
夏风醉酒舞枪,纵意高歌,苏晓晓痴痴地看着,听着,她那绝美的脸庞上垂落下了泪。那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夏风醉着,舞着,苏晓晓看着,听着,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连那温婉的月光和清柔的山风似乎也沉醉于其中,不愿离去。
许久之后,夏风停了下来,他就这么躺在了苏晓晓的身边。苏晓晓玉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安抚着他悲苦烦乱的心。这时的情境,好像夏风才是一只无助的狐狸,而苏晓晓正安抚着这只受伤的“小兽”。
苏晓晓一边轻抚着夏风,一边说着话,不知她是在说给夏风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抚着夏风,双眼看着那凄美的月儿似陷入了回忆,呢喃着:“人生嘛,就是一段修行的旅程。在这段别样的旅程中,有人看尽了世间繁华,阅遍了山河湖海,也看过了日月星辰。但,也有人,他步履蹒跚,铁鞋踏破,却仍是孤身一人,眼前所见,山穷水恶,沟坎荆棘,满目疮痍……”
苏晓晓知道夏风是真的醉了,看着现出凄苦之色的夏风,她又继续喃喃道:“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旅途中,有人遇到的是神,是仙,是佛,是欢喜,但也同样有人遇到的是妖,是鬼,是魔,是悲凄。也许,我们有些人会在这梦一般的人生中猛然惊醒,不管那个梦是美梦还是噩梦。也许,我们有些人永远也不会醒,不管它是无尽欢喜还是无限凄凉。又也许,我们有些人会在人生结束的最后时刻清醒过来,不管它是让人贪恋的还是厌恨的!”
苏晓晓越说越动情,心里的哀伤与惆怅再也掩饰不住。他又对夏风继续轻声诉说着:“不管这人生之旅过程和结局如何,一切或许都终将湮灭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中。夏风啊,你真的是“风”吗?就算你是吧?风,如果真到了那时,你,我,我们会在何处?是否有人记得,我们曾来过?是否我们的曾经会让后来者或笑或哭?那继我们之后的后来者又会如何?他们又终将去往何处?长路漫漫,路是否永远在?而我们是否永远在这路上,去往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未来之处?路有没有终点?那终点是否是虚无……”
夏风虽然醉了,但他还保持着些微的清醒,听着苏晓晓的话,他感觉心碎之余更添惆怅。庆幸的是,在这心酸凄凉而悲苦的夜晚,他有月光相陪,有美酒清风为伴,更有苏晓晓一起互诉心曲。过往的苦痛和坎坷,在这一刻化作了夏风和苏晓晓间的一幅画,深刻入骨而凄美,也酿出了最浓郁的酒,苦涩之后更显甘冽纯美。
此刻的夏风和苏晓晓完完全全地沉醉在这种状态中,他们就像孩子一样纯粹,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顾虑和防备,就这么慵懒地躺在那亭台的月光之下。
夏风醉了,醉于酒,醉于过往,也醉于当下的月光、山风,醉于和苏晓晓在一起的此情此景。
夏风顺手摸了摸苏晓晓的头问:“晓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看得出,你其实早已阅遍人世沧桑,更厌恶了人心丑恶。厌倦了这世俗的你,要回去吗?回到九尾狐族?你……以后,会不会?……我……”
夏风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跟苏晓晓其实今晚才算真正相识相知,但他怎么就突然患得患失起来了?他在担心犹豫着什么?害怕苏晓晓会离开?
夏风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该如何表达?语塞之下,他静静地看着苏晓晓绝美的脸庞,内心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