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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几棵歪脖子树,全程目睹了杀人过程,故凶手一混入人群,便立即被察觉了。

凌逍没想到,凶手作案后喜欢回到现场围观的传说,居然是真的,毕竟他过去杀了人,从来没有回去看热闹的无聊的想法。

总之无论如何,凶手已然落入他的掌心。

那凶手是个满脸痦子的大汉,此刻四肢皆被打断,痛苦地在地上呻吟:“为……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郭红衣怔愣片刻,娥眉微蹙,凝重地看向凌逍:“大人想必不是在开玩笑,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人是凶手?”

如果没有,你当街打断人手脚,实在跋扈了!

可是郭红衣又想不通,凌逍是怎么锁定凶手的身份的?

就因为这男的,长得比较凶?

凌逍洒然一笑,俯下身来,问:“朋友,你是凶手吗?”

大汉脸色煞白,颤声道:“大人,莫要冤枉小民啊,小民只是路过而已!”哀哀之鸣,闻者恻隐,好似遇到了天大的冤屈。

凌逍叹道:“我觉得你可以是!”

现场的人无不面面相觑。

你觉得?

我还觉得你他妈疯了呢!

“这就是禁卫军断案吗,真是长见识了!”那金丹护卫毫不掩饰嘲讽之色。

凌逍置若罔闻,伸手一摸,已经摘下大汉腰间的两个储物袋,随意一抖,只听“叮叮咚咚”之音不绝于耳,现场顿时亮起一片华光,照亮了略显昏暗的陋巷。

现场的些许骚动之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堆灵光蒙蒙的物事。

好多灵石!

起码超过千万!

那金丹护卫神识更强,立刻数清楚了灵石的数量,不由一惊:“掌柜的,有三千多万呢!”

“看到了。”

郭红衣紧咬贝齿,语气惊疑。

一个寻常的筑基后期修士,怎可能身怀此等巨款?

数额,刚好和她要奉送给那位前辈的差不多!

可是单凭灵石数量,没有其他物事,根本无法证明此人便是凶手。

“我……这是我家族遗留的财产,难道不许吗?”大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虎吼道。

“凌大人,抓人要有实证啊!”

“要是带了灵石就是凶手,你干脆把在场所有人都抓回去算了!”

“就是。禁卫军办案,都是如此鲁莽武断吗?”

“没有证据就快快把人放了吧,凌大人,别丢人现眼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冷嘲热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凌逍重新蹲下身来,掌心覆盖大汉的天灵盖,不紧不慢地来回摩挲着,好似在查看从哪里插进去比较容易。

他冷漠的声音,却铿锵有力地传遍全场。

“来赌命吧。”

“让郭掌柜对你搜魂,如果你是冤枉的,凌某这条命,赔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震。

疯子?

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明明没有证据,为何又会如此笃定大汉就是凶手,连命都可以搭上?

那大汉浑身颤抖,怒道:“我为何要跟你赌?无论我是否清白,命都没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跟一个疯子讲道理,着实有些为难人了。

凌逍缓缓抽出合同玉简。

“签灵魂契约罢!你想必是不愿的,那就我跟郭掌柜赌罢,这样也好,免得旁人说我们事先串通。”

凌逍爽快地滴落鲜血,玉简光芒一盛,打出一道光幕。

合同内容,与凌逍所说绝无出入!

现场的人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明明郭红衣,都不准备报案啊!

你图什么啊!

为了一个不需要亲自抓捕的凶手,为了一个没有证据的结局,宁愿赌上自己的性命?

所有人在此刻,都完全发不出声音,根本没空去思考这个赌注有多么不合理,满脑子都是看热闹的兴奋,与看到疯子的战栗!

世间疯狂之人所在多有,但所有人都确信,此刻的凌逍,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疯狂的家伙!

连一向见多识广的郭红衣,也被吓到了,忍不住后退一步,惊疑道:“凌大人,您……您到底要做什么?”

禁卫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对凌逍畏惧,拼命来劝。

“大人,您万莫如此啊!”

“是啊,您千金贵体,怎能这般轻易赌上自己的命?”

“大人,您听我一句劝吧!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应当怎样度过呢?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能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闭嘴,柯察银!”

“……”

现场有些闹腾,只有凌逍目光温润,泰然自若,甚至犹有闲暇,对郭红衣眨眨眼。

“签吧。”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郭红衣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团浆糊般根本无法思考,怔怔看着递到面前的玉简,机械般接过,割破指尖,将鲜血滴入!

灵光大放!

所有人瞳孔剧震。

凌逍哈哈一笑,将地上的大汉踹到郭红衣面前,道:“郭掌柜,搜魂罢!”

“不必了……”

那大汉苦笑一声。

刚才他还一副无比冤枉无辜的表情,此刻却化作一脸的复杂,看向凌逍,叹道:“横竖都是死,我招。”

凌逍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赌命,再疯狂的杀手,也要为之震慑心魄。

然而现场的人们听到这话,却俱是皱眉。

怎么看大汉都有种逼到绝境,被迫承认的样子,未必便是真凶。

“很好,看来我可以保你灵魂完整。”凌逍淡淡道。

“凌大人,我服了,但愿您说到做到。”那大汉松了口气,笑容满是苦涩。

死,对于大汉这样的人而言并不可怕,唯有魂魄湮灭,永失轮回资格,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轮回之说缥缈无据,但终究,是个念想。

况且死后,还有非常微弱的可能堕入鬼道,重获新生呢。

大汉心事既了,也变得坦荡起来,看向郭红衣,道:“苦主的遗物法器,还在那边七百米开外的废院,我是打算回去后再处置的。你送给呼延亭的信,我也看过内容了,你拒绝了他收你为徒的要求。人……的确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