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家事最麻烦了
沉默,让空气都为之压抑。郭德泽多想郭德江劈头盖脸数落他一番骂他一顿,这样的沉默让他每一秒都是煎熬。
“二哥!我……我对不起郭家列祖列宗,对不起你!我其身不正,我不会教子!”郭德泽低下头,一个劲的锤自己的老腿。
“我一直都没发觉你对我怨恨这么深,对那爵位如此执着!”郭德江长叹了一声,“若大哥仍在就好了!我也不用扛着家族的重担子,你也不会恨我!可惜大哥他福薄,否则我也绝不会承了这爵位!”
提起郭德海,郭德泽更是伤心。大哥在世时,三兄弟相亲相爱,两位兄长都特别爱护他,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
大哥过世后,两兄弟也一直互想扶持。直至老爷子过世前,当着所有亲人面前想让二哥承爵而否定他的时候,在他心中就已种下了怨恨。
“是我好胜、要强!最终把儿子都害了!我……错了!”郭德泽看着郭德江,“是我错,处死我也甘心,求你饶过鸣义一命!是我没教好他,”
“二伯,是我犯了错,家有家规,我甘愿领死!”郭鸣义自知不可原谅。
郭德江面沉如水厉声逆:“明知家规深严你还敢?”
郭家不比别的世家,祖先代代为将,最恨背叛,最恨手足相残,最恨同室操弋!因为曾经有过不光彩的隐秘,所以家规里有几条是军法,以军法治家。
自立起这家规,后人无人敢犯。想不到,日子好了,太平时代过舒坦了,今日居然有子孙敢漠视家规了!
这让郭德江怎么办?亲侄子,如不严惩,如何服众,族人怎么看?这族长怎么当?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已经如此做了,后悔亦是无用。”郭鸣义看开了,他也不是在博同情。“二伯,让我一死以警后人吧!”
“现在倒像个男子汉!”郭德江摇头,“如一早有这份心气还怕将来无所作为?!”
“二哥,是我的责任!稚子无知,只因我心有怨恨,他才会这样做。该死的是我!”
郭鸣礼泪流满面的来到郭德泽身前,“爹,你不要这样!”看向郭德江,哀求道:“二伯,求你放我哥一条生路吧!”
郭陈氏不敢求情,三个叔公也不敢说话。
郭李氏走前两步开口劝道:“德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娘,这岂是我之愿?”郭德江摊手道:“国法家规都不容于他啊!”
这本就是两难之局,家族至上的当世,奇葩的郭家,荒唐的人,无谓的纠结。
郭德江来之前原本想硬起心肠,但看到大哥和老爷子的牌位,想起旧事,又心软了。
求助般的眼神看向郭鸣仁,郭鸣仁快速转过头想往外走。见这么多人面前,郭德江也不好喝停他,只好也跟了出去。
郭鸣仁行至院中,郭德江压低声音喊道:“你这猾头,给老子站住!”走快两步,来到儿子身边,依然低声道:“快给爹出个主意!”
“爹,你看着办就是了,上有国法下有家规的!”郭鸣仁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始终血浓于水!你亲祖母都发话了!”
“那就原谅他放过他呗,当没事发生过,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就这么轻饶了,族人怎么看?爹这个族长怎么当?”
“哎呀!这又不成那又不成,反正我不会了。您是族长,您自个拿主意就成!”
“我有主意还用问你?!”郭德江一巴掌拍他的后脑勺,这小子有办法,就是不肯说。
“您问我的意见那就是办了他,我量小我记仇!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能下得去手,我也下得去手!”郭鸣仁对所谓的三叔堂弟没啥感情可言,死活他也不会在乎。
郭德江知道这是儿子的实话,他记恨也是应该的。长叹一口气,摆出一脸愁容。
郭鸣仁看了他的表情,反而哼起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亲总是简单,相处太难,力有不逮就别再勉强~!”
“唉~!我太难了!”郭德江唉声叹气。
果然,家事最麻烦了!
“让我出手可以,但我的安排你必须都支持,不然免谈!”郭鸣仁也不逗他了,还是早点解决早点搞事业。
“可以!”郭德江就知道儿子有办法,爽快的答应了。
两父子回到香堂,郭鸣仁首先向各位长辈说明:“这事我本不想管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本子办事就完了!奈何我爹心太软,对亲人下不去狠……”
“咳咳~!”郭德江喉咙有口老痰总咳不出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郭鸣仁瞥了一眼郭德江,又道:“今后你就叫无情,郭鸣义这名字就别用了!去军营当一名小兵,没有特权,家人不得关照!五年之内立功不得升,无功退一级!”
“三叔的罪责你也得扛了,对外会说是你撺掇你爹贩运私盐的!原因可以扣在草灯头上,他用药物用妖法控制了你,才会做下这些,这不是你主动去做的。这说法今天在场所有人都要口径一致!”
“三叔的处罚也简单,充公所有私产,包括杜家村那批私盐和近年贩卖所得。以后您就是郭家的大管家,以后的产业出了问题就找你!有食无工,不占股不分红!”
“这……会否太苛刻了?”四叔公说道。
“苛刻?单单这批私盐就要整个郭家担待了!”郭鸣仁压着怒气跟四叔公解释,“这批私盐只能当成光正寺那批处理,这样就必定得罪不少人,但这也让郭家所有人从此与那些私盐贩子断了来往。”
“光正寺?光正寺是怎么回事!?”三叔公问道。
“前晚咱们出兵扫了光正寺!里面全是弥勒教妖人,那草灯就是二十年前采花大盗杜举,还捉了个弥勒教头面人物,他们叫庙主。原来就是七绝掌辅清光!”郭鸣仁便将扫平光正寺的事告诉了众人。
“还有这事?!”三位叔公目瞪口呆。
郭德泽三父子也惊异的看向郭鸣仁和郭德江,俩老太太就更惊讶了。
“所以,以后谁敢要那批盐,让他去守备司!”郭鸣仁这样说道。
“那还真是整个郭家扛了,这回得罪不少人了!”二叔公叹了口气。
“就按鸣仁说的,我全都照办,这是我罪有应得!”郭德泽开口道,“如今还能让我有补过的机会!我知足了!”
见他能看得开,郭陈氏和叔公们都放心不少。
事情解决了,众人离开香堂。但郭鸣义喊住了郭鸣仁,两人在香堂门口对话。
郭鸣义开口问道:“我这样害你,你不恨我?为何要放过我?”
“我当然恨啊!谁说我不恨?”郭鸣仁嘴角抽抽,“我也没有放过你,指不定什么时候上战场了,你就战死了呢!战死了的也不是郭鸣义,只是一个叫无情的小兵。你看,我多恨你啊!”
这跟在族谱之上除名没什么分别!杀敌立功不得升,战死沙场不能留其名!
无情,无义!
“觉得很侮辱是吧?”郭鸣仁句句扎心,“但你知道世上有多少人每天受尽侮辱艰难的活着吗?你不知道!我不会给你说教,你自己去看!看看那些灾民是怎么活的!”
说完,郭鸣仁便不再理他,只留下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午饭过后,郭李氏拉着郭鸣仁回屋说话。说话的内容当然是说她很生气,若不是大奶奶苦苦哀求,她是怎么也不会为三叔两父子求情的。
“奶奶,不如您就搬到建康跟咱们一起住吧!发生了这事,日后相处就很尴尬了。”郭鸣仁提议。
“唉!也好!你父亲一直都想奶奶过去住。”郭李氏拍了拍郭鸣仁的手:“还是孙儿你想得通透,这事以后,心里总是有疙瘩!奶奶就听你的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郭鸣仁笑了起来,这奶奶感觉也是个直爽的人。
午后,郭德江两父子携同族里人来到聚宝山灾民们的棚屋。
看见一个个孩子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每个人都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你,希望你伸出援手来救助他们。
更多的人眼神里的是茫然,没了地,离了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生存,怎么活下去,他们没有方向。
郭鸣仁找到他们的领头人,跟他们谈心,了解他们的现状,急需些什么。在一块开阔地上,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老大爷,各位乡亲。你们也都知道,也都听过一句俗话叫长贫难顾!城里的大户、世家不可能接这里万多人去做长工做佃农,因为早前已经接收了一大批,他们也很吃力!”
“公子,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可是……”
“您别急,听我说完!”郭鸣仁打断了他的可是,“大家要相信,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我郭家,准备建设很多产业,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们愿意来做工吗?”
“做工?可咱们大多都是庄稼汉,除了种地也不会做其它营生啊!?”
“老大爷,这我就要批评您了!不会不懂还不会学吗?您看看你儿子,您孙子,您觉得他们蠢学不会?他们也不是生出来就会种地啊?是您手把手教会他们的吧?”郭鸣仁耐心的说道:“咱们有一双手,就一定可以挣来吃的喝的穿的!而不是伸出一双手去求别人同情,您觉着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