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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久久毛 > 第十四章 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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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名牌的白色运动鞋,浅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t恤,再配一条纯银项链,牵着女朋友的手,某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漫步于一条宁静且花红树绿的小路上……

从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九龙就一直幻想和期待着这样的如画似诗的大学生活,可他现在觉得这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虚荣,自己是村里的孩子,父母身体也不好,经济来源也成了问题,就算在学校里吃饭不打菜,穿衣逛地摊,光是学费和住宿费,压在父母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若不是路子走到了这一步,十五年的寒窗,父母家人的期待,自己昔日的梦,他已做好外出打工的一切心理准备,如此一来,只能硬着头皮去上大学,就像一位跋涉苦行的云游僧,当终于来到向往的宝刹时,却徘徊不前,拦住他的不是眼前的门槛,而是内心的无形门槛。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位苦行僧,就不会踏入面前的宝刹,而自己还是自己,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后悔!

去大学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就像过年前的准备一样,不管怎么准备都觉得准备不够,当旺火点起爆竹响起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要在姐的陪伴下登上前往大学的火车了,九龙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他们都已经去了大学,言语中听得出,他们都很兴奋;九龙先去了大刚家,大刚不在,去工地上做小工去了,就和他母亲聊了一会便去了寒梅家,寒梅也不在,到地里帮父亲给玉米打药去了,九龙就和她母亲坐了一会,然后又去了宇飞家,宇飞不在家,这是九龙预料到的,他就像住在县城一样,村子的家倒像是免费的旅店一样,九龙见宇飞父母在忙着,也就离开去了彩子家,彩子也没在,坐宇飞的摩托车去了住在县城的姨姨家,九龙感觉只能吸进半口气。不知不觉走到自家大门口,快速调了调心情,微笑着走进去。

天干地旱,正是玉米仁上面的关键时期,却又起了红蜘蛛,灾情严重的,一根火柴就能烧尽整片玉米,打药或灌溉已经无法挽回了。自从村里有人因为打药中毒而死后,人们都害怕打药,有些人宁可让玉米减产,甚至颗粒不收,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但九龙母亲坚持要去打药,穿上大雨皮雨鞋,戴上口罩帽子,背上四五十斤的喷雾器,穿梭在埋没自己的玉米的海洋里。九龙明白,父亲现在每天光吃的药就得*十元,自己这次走就要带一万多,而这些钱都要来自那片“病危”的玉米!

九龙姐自从跟九龙在县城买完行李箱回来后,九龙就感觉到她有心事,而且是很重的心事,不然她不会在家里很少说话。前几天晚上,九龙无意间听见新房里有人说话,初开始还被吓了一跳,爬在窗户上一看,见姐在暖阁里打电话,里面黑灯瞎火的,只有微弱的手机光线,于是蹲下来悄悄地窥听。她的声音忽高忽低,语速时快时慢,所以九龙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些内容,还以为是她跟姐夫又发生了“正常吵架”!九龙偶尔也会开玩笑地问她,但她什么也不说,九龙就再没有问过。

要不是父亲生病,九龙现在未必在家里,他也早就想像其他几个平时特别稳重寡言的复读同学一样,鼓足了劲恨玩一个漫长的暑假,通宵达旦地上网,走朋访友不回家,娱乐休闲所任逍遥等等,似乎要把自己之前十几年失去的欢乐和疯狂,要在这两个月全部补回来。从来不会去想读大学后一年只能回两次家,也不会觉得陪父母在一起的光阴有多么珍贵,有时候总觉得父母不在身边时过得很自在也很快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长大了,不再需要父母的呵护和照顾,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莫不知自己还是一只井底之蛙!我们无非是躲在被窝里听见了几声雷声,隔着窗户看见了几道闪电,便觉得自己看惯了狂风暴雨;我们只是喝过几杯父母端来的糖水,吃过几碗热气腾腾的酸辣面条,便觉得自己尝尽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我们只是得了张奖状而乐得一个晚上睡不着,或被老师批评了几句就好几顿不想吃饭,便觉得自己历尽了人世间的喜怒哀惧,其实,我们真是太幼稚了。我们扪心自问长这么大,当一个人在外时有没有哪个晚上因为想父母而失眠,我们有没有因为听说父母头疼感冒而上课时走神,我们有没有独自静坐时,甜美地回忆过父母曾经为我们做过的一些滑稽甚至愚蠢的事?别人可能会嫌弃或嘲笑我们的父母,但是我们永远不能那样做,因为父母就是我们的天和地!

九龙记得读高二时,有一次在学校上了火,但怕耽误上课,就一直拖到回家才去输液,小门诊不够暖和,就叫医生来家里输液,从医生来到家里到离开,父母一直在院子里忙着,医生走的时候开玩笑说,你在这里输液,你爸妈也不懂得进来看看,药液凉了压杯开水啦,坐得累了放个枕头啦,睡得凉了抱床被子啦,要尿尿时递个壶子啦什么的,当时九龙只是微笑了一下,等医生出了屋后,九龙立刻忍不住飙起泪。他很快擦干泪,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等突然醒来时,发现只剩下输液管里的一段液注,用不了半分钟,血液会被抽到药瓶里,九龙急忙大声喊父母,连喊了七八声也没见有人进屋,眼看就剩下几公分长的液注了,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掐住输液管,液注立刻停住,他正准备再喊时,母亲突然跑进来,二话没说,沉着熟练地换过药瓶,并将输液管最下端的一个接口拔开,等上面的药液留下来时又接起来,但还是输进了一小段空气,不一会功夫,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疼痛,手背上扎针的地方出现一个豆大的胞,母亲内疚地向九龙解释着,九龙斜过头侧着脸,根本不听母亲说什么。直到过完礼拜天坐车走时,他也没有跟父母说过话,包括接过父亲递来的三百元生活费的那一刻!现在一想起这件事,九龙就觉得对不起他们,自己犯过多少错,耽误过多少事,父母从没有因此而不跟自己说过话,而自己……孩子永远是孩子,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不完啊!

从医院回来的一个星期内,九龙父亲的脸色逐渐好转,一天一个样子,这离不开母亲和姐姐的细心照料。她们像照看小孩子一样,走路时扶着,睡觉时哄着,生怕他有一点闪失,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她们晚上睡觉还得睁着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睡梦中的每声咳嗽,三更半夜里的每个翻身,她们都得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看。她们有时候开玩笑说父亲像个孩子,父亲还不承认,记得前几天,九龙姐给他买了几斤紫皮葡萄,用井水洗过后搁在一个大瓷碗里,一个下午,他都边看电视边吃葡萄,没有叫九龙母亲和姐及九龙吃一颗,九龙姐故意看着大瓷碗走近,他竟然迅速地把碗移在身后,歪着脑袋斜看着九龙姐,当时就把大家逗得笑作一团,父亲也笑了!

这一夜,很平静,也很寻常,吃饭看电视闲聊,只是父母都睡得比以往晚了。本以为父母会对自己说些交代的话,什么好好学习,不要乱花钱,注意多喝水等等,但他们没有说,九龙并不觉得惊讶,看着窗外布满星星的夜空,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次日上午,九龙哥开车回来接他们。车子一点一点地倒出巷子,九龙感觉站在大门口的父母的脸越来越模糊,而内心莫名其妙地有一根无形的线正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