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在编织厂做活既快又细,同样的时间里比其他人每个月能多赚五百多元钱,后来突然就不去上班了,先开始说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后来就干脆辞职了,而彩子还继续上班,她的旧电瓶车换成了踏板摩托车,穿得怪里怪气,长一件短一件的,小一件大一件的,用村人们的话说叫“华丽狐臊”,妆化得也是怪里怪气,长长的眼睫毛还嫌短,非要夹一对假的,侧面看上去跟驴马的一样,发型一天一个样,发色三天一变,实在分不清那一簇头发是真是假,用村人们的话说叫“鬼丝婆”,就这个样子去上班,还真是件新鲜事!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彩子在和宇飞谈恋爱。
寒梅辞职没几天,刘老板的老婆带着孩子回来了。老板娘是个特别稳重聪明的人,她在厂里按插了耳目,刘老板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有人向她打小报告。她回来后跟以前没什么异常反应,常常开着刘老板的车去镇上买鱼买肉,忙着给儿子和女儿做好吃的,还经常到县城里购物,回来时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厂里的人们看着就羡慕。有时候,她会衣着华丽地进车间里转转,小到班长,大到厂长,见了她都是点头又哈腰的,有时候刘老板跟在她后面,还给她提包,有些女员工忍不住故意跟刘老板开玩笑,说他怕老婆。
彩子休息前一天下午,老板娘突然把她唤出车间,叫她和宇飞第二天中午一起来这里吃饭,彩子一下子就感觉到这顿饭的不寻常,所以当时就说有事拒绝了,而老板娘微笑着说,不管有什么事,饭还是要吃的,也不管你在那里,到时候就叫刘老板去接你们,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从心里稀罕你,而刘老板和宇飞也挺熟的,上次刘老板在县城碰上宇飞跟几个朋友在一起,那时候恰好赶上饭点,他说什么都要请刘老板吃火锅,再说了,你跟宇飞是青梅竹马,一起过来也就没那么拘束了。彩子无话可说,只好答应了。
关于彩子和刘老板的事,宇飞早有耳闻,但自从那天中午在食堂里跟彩子吵过架后,再没有一提起刘老板就来气闹情绪,还在寒梅和彩子面前说他年轻时定是一表人才,有气质、有素质,也有头脑。他非但没有冷落或嫌弃彩子,反而更加爱慕了,有时候彩子还觉得受宠若惊,但难免还是有些担心,偶尔会故意试探一下。次中午在去老板娘家的路上,彩子开玩笑问道:“宇飞,人们都说我跟刘老板有不正当关系,你信不信?”
“我的耳根子没那么软,不是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这对你不公平,同时也是不负责任,我必须分清是非黑白,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信你还能信谁,现在就开始不信你,那以后还得了!”宇飞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要是真有这种事,你会怎么想怎么做呢?”彩子担心地问道。
“呵呵,每个人结婚前都是自由的,谁能不犯错,谁又能没有过去!”宇飞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
“那要是你以后的老婆做出给你戴绿帽的事,你会怎么做?”彩子追问道。
“没想过!”
“减慢速度,给你半分钟时间想,快点,我要答案!”彩子撒娇道。
“喝一箱酒,抽一条烟,吃一只烤羊,睡一个月……先就这样吧。”
“你是不想要命了,自杀就应该痛快些,别那么折磨自己,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的!”彩子瞅了他一眼说道。
“你咒我死啊,告诉你,我走的时候肯定会带你的,要不我在那边无奈地忍受着寂寞,而你在这边无聊地守着孤独,是不?”宇飞开玩笑说道。
“跟你说正经的呢,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而且被你撞上了,你会怎么办?”彩子又问道。
“凉拌!”
“你会不会杀了她,甚至她的家人?”
“那就要看值不值了?”
“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求你了,别讨论些这么不靠谱的话题了!”宇飞若有所思地说道。
宇飞和彩子来到老板娘的临时住所,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张纯白色的大实木餐桌上,层层叠叠摆满了大盘小碟,菜肴五颜六色如同夏季里的一小块花园,彩子要上手帮老板娘的忙,而被老板娘谢绝。客厅的茶几上摆好了果品茶饮,能得到老板娘如此招待,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后悔是空手来的。刘老板回来了,进门跟他们打招呼,还给宇飞散烟,大概半杯茶的工夫,老板娘喊道:“老刘,过来端菜!彩子和宇飞,你们坐吧!”
不一会儿,菜齐了,刘老板让老板娘坐在中间,自己靠边坐下。
“小璐(老板女儿)和小腾(老板儿子)中午不回来吃饭嘛?”刘老板边开酒边问道。
“我说不等他们了,叫他们就在县城里随便吃点儿。”老板娘边摆碗筷边说道。
“姨姨,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吃吧。”彩子腼腆地说道。
“不用了,等他们等到什么时候呀,我们吃吧。”老板娘干脆利索地说道。
吃饭期间,宇飞倒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思,吃得痛快,喝得爽快,聊的自然,而彩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时地看看刘老板,又偶尔窥视下老板娘,不知不觉就出了一身汗。不过,直到宇飞跟刘老板抽起烟时,也没有说起任何听起来不愉快或是尴尬的话题,彩子也慢慢地放松起来,不再是问一句答一句了,就在大家聊得很融洽时,老板娘突然严肃地说道:“其实,今天是我和你们刘老板的结婚纪念日,但是我估计你们的刘老板是不会记得的!”
大家一致地看着刘老板。他傻兮兮地盯着老板娘,满脸的惊讶,好一会儿慢慢露出诡异地笑容,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双手捧着送到老板娘面前,得意地说道:“老婆,恭喜你,你的判断是错误的!知道你喜欢条带蓝钻的白金手链,所以我买来今天送给你!之前好多次我都忘了这一天,今天算是记住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的!”
“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娘惊讶地说道。
“呵呵,是你自己昨晚上说漏了嘴!”刘老板得意地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亏你还这么心细!都老夫老妻了,还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消受不起啊!”老板娘说着将礼物接过来。
“好多年没有给你买过东西了,偶尔买件礼物还客气起来,你这不是叫我就更加愧疚嘛!”刘老板微笑着说道。
“对了,你们先聊。”老板娘说着起身走进卧室。不一会儿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盒药,然后又走进厨房,拿出一杯开水,走到刘老板面前温柔地说道:“老刘,别忘了吃药!”
刘老板接过水杯和药盒,感激地看了看老板娘。此时,老板娘说起刘老板前几年得了高血压,一直在吃降压药,只是刘老板经常忙得忘记吃药,不舒服了才想起吃药,所以最近血压又有所升高。平时,只要老板娘在他身边,他就能按时吃药,身体也不会突然出现不舒服。老板娘还说她不让刘老板再干下去了,毕竟身体重要,而且养老钱也有保障了,他们都是买了保险的,到了60岁时,这份钱也花不完。至于儿女们,能给他们多少算多少,不可能养活照顾他们一辈子,以后还得靠他们自己。刘老板总是说再干几年就停手,而五六年过去了,还是不肯停下来,似乎停下来了就成了废人!
“你们两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呀?”老板娘笑眯眯地对宇飞和彩子问道。
“老板娘,这……这是没有的事!”彩子哭笑不得地说道。
“多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是件好事,不过也不好说,你们能等,你们的家长们可等不及啊!”老板娘好像并没有听彩子的回答。
“你这人真是的,订不订婚是他们的私事,也是件大事,你怎么能插一手呢!”刘老板好像不高兴地说道。
“我只是给他们提个醒,要不是替他们做主,再说,也是为他们好!”老板娘一脸无辜地说道。
“谢谢老板娘,我想也快了,迟早的事,到时候说不定订婚结婚连着办!”宇飞边说边去撩逗彩子的头发。
“神经病一样的,别动我!”彩子打掉宇飞的手,略带愤怒地说道。
吃饭的时候电视上一直在播放音乐频道,后来换成新闻频道,这时候正好播放到一则原配在大街上打小三的视频,那个原配一边骂一边脱下高跟鞋用鞋跟朝小三的头上脸上狠劲打,小三被打得在地上直打滚,哭着求饶,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是一个中年男人将原配拉上车,开着大奔离开,而小三躺在地上捂着脸嚎哭,看到这里,老板娘忍不住说道:“呵呵,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年轻的时候开放多了,电视里也经常演那些年轻姑娘被已婚男人**的案例,也有很多富婆们**了小白脸,这些伤风败俗的现象,好像看起来很普遍,也很正常,但我觉得是人们越来越不知道羞耻了,这样发展下去是很可怕的,人们只图享受,没有任何责任,真是想不通,但是不能留情,应该好好惩罚这类人,这类现象应该列入法律,否则就是一个扭曲的文明社会!”老板娘感情复杂地说道。
他们陷入沉默中,彩子的脸红得像个灯笼,刘老板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突然从真皮沙发上站起来,朝卧室走去并说道:“你们先聊着吧,我得睡一觉!”
他们三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宇飞和彩子说要回去了,老板娘送他们出了家门。一路上,彩子一直没说话,宇飞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也没多说话。彩子感觉到老板娘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在家里家外都是管事的,连刘老板也得看她的脸色。他们的关系很健康美好,老板娘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他们还有一双好儿女……想到这里,彩子觉得身心很累,便靠在宇飞的肩膀上,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宇飞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车子行驶的更快了。
不到一个星期,彩子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