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阎淼连通本体,眼看着就要完成最后的回归,却忽然感到原本强大稳固的联系骤然中断!
而那种星辰压身之感此时已经更加清晰,灵体的能量子再度破碎,转瞬之间化为虚无。
但是阎淼的意识并未消散,反而因此得到了更加清晰的感知。譬如,他现在可以不借助那高空中战场的光芒,便可以看清这片未知战场中的骇人景象;不用任何的灵体能量,就能接收到极远处的景象“回声”;他可以看到每一粒尘埃原本模样——那是一颗颗浩瀚的星辰或宇宙;甚至,他可以透过这片世界,隐约看到自己正端坐于古亭中的本体。
这是一种什么状态?阎淼不知道,也没有在所知的任何记载中看到过,不过,当他感知到自己灵魂体的处境,内心瞬间经历了由震惊到迷惑的转变。
灵魂体无了,但又存在。它虽然没有了固定的形体,甚至连组成灵魂体的基本能量子都不存在了,但是,构成灵魂体的“底层信息”尚存,它们存在于一切可以依附的介质之中,哪怕这种介质是毁掉灵魂体的元凶。
这样的状态中,阎淼不断尝试让灵魂体重现,他认为,刚才的油亮薄膜是让他的灵体长时间不在这样的环境中受损的关键,但如果,能够凭借自身的能力,将已经消失的灵魂体在此重建,那再进入这方镜中世界,他便不再需要那种薄膜的保护。
他的想法没问题,但无论他如何尝试,别说重建灵魂体,便是连复现一点点灵体能量子也做不到,思前想后,他将原因归结于那激烈战斗留影的影响。
稍微转移过去几分注意力,阎淼将高空的战斗收入眼底。
此时,由于先前灵体出现问题,他错过了最为关键的一部分战斗,再看时,那神秘女子手中的长剑已然龟裂,似乎是强行以秘境能量聚集在一起,并且在尝试融合。
而那头怪物也早就被斩落,此时正在高空中化作点点尘埃,或是飘散与高空,或是飘落于大地,这种景象让阎淼心惊——难不成,这头怪物整个都是由旧秩序锁链包裹着无数的世界凝聚而成?那也太可怕了。
他也看到,即便是怪物已经败亡,但那女子依旧持剑而立,左手宝镜熠熠生辉,似乎正在凝聚某种秘力。
反观那巨城,似乎在怪物消散的这段时间沉寂了,可就在那狮首人身的巨怪最后一点形体化作尘埃,且尚未完全飘散之时,巨城之中突然放射金光,那力量之强,竟然穿越了虚幻与现实,将阎淼那已成为一团虚无的灵魂体强行挤压到了一起,成为一团致密的“虚无”。
紧接着,金光收敛,一尊极淡的巨影正从巨城中站起身来,他高不知几许,大如巨城,竟然也只是堪堪承载其形体。
这巨影无声无息,手臂高抬,一杆散发着辉光的长枪凝聚而出,同样是极淡的光影,但挥舞间却让那神秘女子不断倒退。
“……竟敢……在我面前召唤他的幻灵体……你们,是技穷了吗!”那女子穿出这样的波动,愤怒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同时全力激发手中古镜的力量,顿时,这片世界如同升起一轮银月,阵阵银辉让阎淼那一团致密的“虚无”状态灵魂体又受到不同程度的“拿捏”。
在感受到自身灵体出现异常状况的同时,阎淼看到,那虚幻的影子缓缓提枪,用那锋锐的尖端刺向刚刚为宝镜蓄能完成的女子,而她这边,古镜之中射出一道银光,但在阎淼看来,那银光的中心,包裹着一道螺旋前进的九色光柱。
它撕裂那巨影的枪尖,撕裂那巨影的手臂,最终贯穿那巨影的身体,打入巨影身后那宏伟的巨城中。
顿时,这片世界都在震动,虽然只是留影,但阎淼却能从这种震动中感知到一种无处不在的恐惧情绪——那是来自这方世界的恐惧。
但阎淼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只看到,那银光贯穿巨城的一面城墙后便溃散了,那面城墙也慢慢解体、消散,一道道羽箭般的光华从巨城中激射而出,而后在无尽空间中爆开,化作点滴“雨水”落下。
此时,那高空中的女子似乎是回头注视了阎淼看来的方向,而后,阎淼感知中的镜中世界便以他为中心迅速消散,仅仅百息,在阎淼不断尝试让灵魂体重现的过程中,这方“世界”终于显现出它本来的面目。
一滴金色的雨露,正漂浮在这没有四方上下的镜中世界,而阎淼之前的一切感知与一切景象,都是这滴金色雨露中发散出来的“记忆”,而并非是他先前所想,是古镜所记录。
至于阎淼的灵体,自然是被这雨露包裹,只是无法承受其中的力量,化作了“虚无”。
所有的景象消散后,那与本体中断的联系也重新出现,阎淼本能地激活了它,想要让灵魂体回归灵魂寄所。
不过……回是回去了,他也脱离了金色雨露与古镜,但他灵魂体的状态依旧没有改变,是一团连灵体都不可视的致密的“虚无”。
“千机!有急事,速来此处!”阎淼有点慌,在回到湖心岛的瞬间便呼叫梦千机支援。
“嗯?你在哪?”梦千机循着阎淼的灵体波动来到湖心岛,却是没有看到任何灵魂体的影子。
“我就在你面前……”阎淼回应,随后便将刚才的经历道出。
“我说呢,”梦千机围着湖心岛上某片区域转了几圈,道:“先前感应到你的灵魂体突然离去,本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你竟然目睹了一场发生在中古时期的大战……”
阎淼本来还着急,但听到这话顿时不淡定了,问道:“听你这话,你曾经见过这场战斗?”
梦千机摇头,道:“自然没有真正面对过,但是……在我的族群记忆中,那场大战曾经投影于所有世界,只是由于每个世界的规则不同,所以显现出来的景象也不尽相同——所以我看到的,只是当时我的族群所能理解的,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
“这样啊,”阎淼恍然,随后请教梦千机要如何恢复灵魂体,谁知对方却笑了,说道:
“放心,这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恢复,而且,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多经历几次这种……灵体化为虚无的变化。”
“嗯,这我就放心了,”阎淼回应,道:“不过你说要多经历几次,这是为何?”
梦千机有些羡慕,道:“因为,这是真正最为接近灵体诞生之初的‘无’之形态,有意识,有信息,却无形体,你难道没有什么感受吗?”
阎淼闻言,立刻审视自身灵体与灵魂寄所,顿时惊道:“难道说,在这种状态之下,有可能捕获‘绝对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