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陷入沉默,雪驼咀嚼着地面的碎冰补充着体内的水分,晃动着脑袋抖掉眉毛上的积雪冰渣。
武魂殿是好是坏?
类似问题叶冷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平民也好,贵族也罢,总是有人避免不了站在对与错的阵营里,习惯性忽略掉一个重要的客观因素。
斗罗大陆是“踏马”属于魂师的世界。
最大的笑话就是无力反抗的一群人,妄想手握生杀大权的魂师给他们带来公平。
武魂殿凭什么能当救世主,凭它拥有大陆上七成的魂师,还是凭它势力遍布大陆。
强大与善良是两回事。
叶冷最常听到平民说武魂殿免费为平民觉醒就是好事,没错,是好事,但受好处的不只是平民。
没有从平民中补充的魂师力量,武魂殿凭什么拥有大陆七成的魂师,凭什么能成为仅次于帝国的第三方势力。
靠拉拢两大帝国的魂师贵族吗?
“看来,你的确是猎人协会需要的魂师天才,九岁,呵...前途无量。”
叶冷忽然抬起头,看着头顶繁星点缀的夜幕苍穹,黑纱下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猎人协会不需要盲目仇视其他势力的莽夫,也不需要傻乎乎相信这个世界有绝对正义的理想主义者。
协会需要的是凯多这样的人,阴暗且不极端,能直面现实带来的残酷,保持自己独立清晰的判断。
“嗯...我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的凯多茫然看向叶冷,见到对方那副死而无憾的模样,轻挑了下眉头,不知道对方在抽哪路风。
“没什么,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马车上了。”
叶冷拽动缰绳掉转雪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没兴趣继续在冰天雪地里陪凯多吹冷风。
“...其实你就多余来。”
凯多抬着眼皮目送对方回到马车,取下腰间取出酒葫芦,拔出木塞饮下一口热饮药剂。
抵达月辰据点。
覆盖冰雪的据点广场,身材挺拔的阿贝尔穿着协会提供的防寒服率先走下马车,紧跟其后的是背着药箱体态臃肿的奎因。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相同款式的黑色防寒服,穿在阿贝尔身上显得修身合体,穿在奎因身上就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嘎吱嘎吱...
冻硬的靴底像是砖块一样踩在雪地上,高挺的衣领贴着阿贝尔脸上的面具,背后暴露在外的黑色羽翼,不出意外让阿贝尔成了受人关注的焦点。
负责接应的协会猎人看到阿贝尔身后的黑色羽翼,脸上纷纷流露出好奇,惊讶,诧异等等复杂的神情,像是远洋的水手发现的新大陆。
“呵...他们还真是热情啊。”
阿贝尔冷眼看着猎人们脸上流露出的神情,隔着黑色手套,腰间刀柄火龙鳞甲的突出触感安抚着内心不爽的情绪。
这些人异样的眼神让阿贝尔回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去,他在考虑要不要趁天黑处理到一些“隐患”因素。
“当然,骑雪驼去最近的城市要三天,这里几乎与世隔绝,能看到新面孔对他们跟过节没什么区别。”
沃卡走下马车,顺手拍掉阿贝尔按在刀柄上的手掌,褶皱的面皮在寒风中皲裂,像是粗糙的老树皮满是沧桑与衰老。
繁星点缀的夜空下,静谧幽冷,月辰据点仿佛是人类文明边际的哨岗,守在人类文明最遥远的边境,与寒冷和孤寂作伴。
孤独。
月辰据点建立在冰封森林未完全开发的区域,比起魂师猎魂触摸的极北区域,这里不要说魂师,连耐寒的植被都少的可怜。
粗壮的铁管深插入冻土底下,犹如发达的树根摄取着地下的温泉资源,用来维持据点内正常的生存需求。
高耸的金属装置像是灯塔一样屹立在据点最醒目的位置,温泉的热气不断从最高处喷出,笼罩着据点的冰雾源头便来自这里。
“等等!那是什么怪物!!”
“什么?!”
“等等!好像是人?”
忽然,接应的猎人们像是受到了刺激,目光纷纷看向据点门外,开启武魂进入戒备状态。
冰雪夹杂的冷风中,凯多骑着雪驼慢悠悠的最后抵达据点,魁梧的体型让他胯下的雪驼像是驴一样,弯曲的犄角上结着冰柱,猩红的眸子在夜幕中泛着微弱红芒,乍一眼看上去真有几分魂兽的感觉。
呜~
基利与弗雷奇踱步跟随着雪驼后,处在发育活跃期的狼盗,正是饥肠辘辘食量大的时候,看着据点广场上的猎人们,两个小家伙弓背竖起粗糙的鬃毛,泛着绿光的眼珠子里满是饥饿与贪婪。
“那是...狼...狼盗?!”
...
薄霜覆盖着餐厅窗户的玻璃,没有胃口的少女托着香腮,纤细的手指在玻璃上划着简单的线条,用来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姐姐,夜宵你多少吃一点啊,过两天就要出发猎魂,没有体力可不行。”
“算了吧,除了土豆就是冻肉,连个菜叶都没有谁要吃这种东西。”
泛白的玻璃映照着少女嫌弃的表情,白皙的面庞搭配着精致的五官,蓝色的秀发宛如瀑布搭在肩头,宛如瓷娃娃般精致动人。
坐在对面的妹妹无奈吃着烤土豆,对于自己这个姐姐的挑剔,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水冰儿,天水学院建立以来最有天赋的魂师,先天九级魂力,论天赋仅次于神风学院的风笑天。
“可姐姐你总不能不吃饭啊,谁知道这破地方只有土豆冻肉,就算是飞从这里到最近的城市也要几天时间,你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啊。”
水月儿机械式的咀嚼着嘴里的土豆,习惯了学院提供的精致餐食,吃起盐巴沾土豆她也不适应。
但奈何她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猎魂,食物起居方面的种种不适,她们只能暂时忍耐。
就在水月儿插起一块面包准备递到水冰儿嘴边时,突然,看向窗外的水冰儿主动低下了头,拿起叉子便把面前餐盘里的烤土豆塞进嘴里,脸上惊慌的神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
不知情的水月儿看着自己伸到一半的面包,本能驱使她扭头看向姐姐先前面向的窗户,想要搞清楚对方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
泛着红芒的瘆人眼眸映入视线中,隔着玻璃魁梧的黑影宛如传闻中夜晚游荡的雪怪,四目相对,一股凉意沿着水月儿的脊背直窜天灵盖,银质的餐叉掉落在身前的餐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