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海滩,海水不断的来了又回,唯一的不同的就是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也不像到海边来玩耍的。倒是那些在码头干活的人都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
“大白天都敢这么玩,看来这蔡家还真的是一手遮天啊。”于六看了看忙碌的码头,然后开始寻找这里的老大,至少他知道这些东西都运去哪里。
“这老东西倒挺会享受,跑到这里来还带着女人。”于六看到一个遮阳伞下有一个四十多五十的男人躺在在那里,让三个女人伺候着,还有人在旁边给他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汇报工作。
“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说好的三个月,还没过去两个月就又来了。”听老头说话的语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是不管是嘴,还是手都没有闲着。
“那……我们要不要给六少爷说说,毕竟这是六少爷亲自谈下来的,五龙帮现在出尔反尔……”
老头叹口气说道:“算了,现在少爷在家里也不好混,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咱们连这个码头也保不住了。你再去跟那些人谈谈,看看能不能宽限些时日,毕竟也不是小数目。”
“是,小的这就去。”
老头把眼睛闭上,嘴还是张开了,一块凤梨送到了他嘴里。他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睛看到不是先前伺候着的姑娘,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你是什么人?”
于六看了看手中的凤梨,笑了。“规矩这么大呢,切开的大小还有说法?”
老头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这尖细的声音,让他听着有些难受,不仅仅是生理上难受,心里更难受。“你胆子真大啊,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你知道是谁在对付你,这龙潭虎穴你都敢独自闯进来?”
于六笑了笑,自己切了一块凤梨放进嘴里。“我这人耳朵挺好使的,怎么你所倚仗的人遇到麻烦事了?还是他做这件事没有通过大家长的同意,现在正挨批评?”
老头犹豫了一瞬间,说道:“他是整个家族里为数不多反对这么做的人。毕竟朝廷真的追究下来,蔡家是没有好处的,甚至有可能会有灭顶之灾。现在他正在劝老爷子把五龙帮卖掉,以图蔡家的平安。”
“说不上走兔死,走狗烹,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这种事,很容易让底下人散了心,人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我也这么劝过少爷,但是少爷不听,这不,回去十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头嘴里说的很担心少爷,但是看他拿起于六刚切好的凤梨放到嘴里的动作,却又看不出来。
“看上去你好像不是很担心少爷。”
老头苦笑道:“少爷手里有六个码头,我这里是最小的一个。即便是担心,也没有任何意义。说了他也不听。”
“有点意思。他叫什么?”
“蔡……”
“哎,你说要是有一天,这蔡老六坐上家主的位置,会怎么样?到时候有没有可能会重用你嘞?”于六本来想着要看看这老头吃惊的表情,但是他失望了。
“他?”老头轻笑一声,更像叹了口气说道,“六少爷生性寡断,遇事不决,尤其是对下人,该怎么罚,该怎么赏,根本没有想法。更不要说怎么理事了。”
于六心里倒是很惊讶,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真有本事,要么就是自高自大,虽然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个属于哪一种,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蔡家倒了也就倒了,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试试呗,万一呢。”
老头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道:“三少爷跟六少爷平时走的近,你可以先去见见他。”
“三少爷?”
于六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城镇的大宅子里,很快就有人带着于六到了后院。
“于公公真是有胆量,居然跑到这里来。”
于六抬头看看,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正坐在屋外的躺椅上看着自己。“说出的话都一样,那个老头其实是跟着你的吗?你们兄弟之间也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想你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男人说道,“说吧,什么目的?最好说出你真心话,不要撒谎。”
“心里话?”于六笑着说道,“你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但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这件事成功与否,好像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
“成了,杀鸡儆猴,败了,没有坏处。”
“我奇怪的正是‘杀鸡儆猴’,为什么?解除海禁最大的受益者是朝廷,是商户。而你除了得罪了权贵商贾,好像什么都得不到。”
于六瞬间有些头疼起来,“你能得到什么?”又是同样的问题,太多的人问过自己了,以后要把这个问题提上日程了。
“我想要的好处是太平,也许久了,你会懂?”
“好像需要很长时间,那么为什么不现在稍微解释一下呢?”
于六沉吟一会,说道:“番邦小国的油水很快就会被那些洋人榨干,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他们享受过的好日子,不会轻易放过的。特别是看到这里如此的富泽,怎么可能不动心思。”
“可是解除海禁之后,洋人到这里买卖的成本会提高,难道不是一样的结果吗?”
“成本会降低,不会提高。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可以选择合作的对象会很多,成本怎么会高呢?”
男人想了想先是点点头,但是眉头随即拧到一起。“只是这样得罪那些权贵,值得吗?如果只谈合作,不开海,会不会更好一些?”
“现在的洋人就像当初的辽,金,大清就是宋。战争的主动权永远握在对方手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前明的倭寇做的生意,现在这些洋人却是在杀鸡取卵。不开海,大清迟早会亡。”
男人听了于六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和西洋人的接触不少,自然也很清楚他们在海外做的那些事,自然也就很能理解于六所担忧的。“看上去你比我六弟还要小上几岁,但是你所看到的,却是比二叔看的还要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