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切高岭向全军发出了一则通知,他要招募敢死队员,有意向者在天守阁背后的沙滩集合,限时一天。他并没有以实力高低来作为选拔的标准,这场战争把很多战士的信心都给打没了,如果心气没了,那空有一身武力也是毫无作用。
况且这次的行动是直入敌方巢穴,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战斗。唯有坚定信念之人才可堪此大任,雾切高岭也不想强迫大家去送死,一切全凭自愿。
不会出现新的时空裂缝,这让他这位临时统帅的压力骤减,虽然现在稻妻境内仍有残留的魔物,但犹如无根之萍,凭借幕府军的配合还是能轻松剿灭的。集合的时间有一天,雾切高岭想趁这一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还需要和浅濑响道个别。
雾切高岭来到了临时组建的战地医院,浅濑响在这里负责治疗伤员。为了对抗灾厄,稻妻可谓是拼尽了国力,连神社的巫女都充当起医生的角色,这个时候正是浅濑响换班的时间,她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你这位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看到雾切高岭,浅濑响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要去执行一个任务,临走前想和你道个别。”雾切高岭上前轻轻抱住了她,轻抚着她那带有阵阵清香的发丝。
听到他的话后,浅濑响心头一颤,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很危险对不对,为了我,能不能不要去冒险。”
“呵,傻瓜,正是因为你,我才要去啊。覆巢之下岂有安卵,我可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死去的样子,我这是在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呀。”
浅濑响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这些天在战地医院,她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并没有对死亡感到麻木,反而对死亡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死亡不再是模糊的概念,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可她也明白雾切高岭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劝说除了为他增添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响,这个给你。”雾切高岭飞雷之弦振递给了浅濑响。
“这不是你师父交给你的名弓吗?我不能收,有着这件神器你在任务中便多了一份胜算。”
“响,你知道这把弓是怎么来的吗?年少时我鲁莽狂妄,仗着有一点本事便与师父打赌,师父的赌注就是这把弓,而我的赌注是我自己,最后的结果是平局,我赢得了这把弓,却也输掉了自己。但正因拜入了师父门下,我才能与你相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把弓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既然一切始于这把弓,那我就以它再做一场赌局,这是必将终结一切的赌局,我一定会回去。然后连同作为赌资的弓一起,取走我所赢得的未来!”
“嗯,这一次你绝对不可以输!”浅濑响双眼噙着泪花收下了这把弓。
傍晚,雾切高岭来到了集合地点,发现只有六十人响应了号召,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失望,就算只有他一人,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前往。如今有了这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他已经很满足了。
“将士们,通知上的信息已经很清楚了,既然你们来到了此处,那你们的信念已无需多言,我们这次的任务穿过这条空间裂缝直捣黄龙,将它对稻妻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现在,随我出发!”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进入空间裂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残破的景象,倒塌的建筑,丘丘人的尸体,这一幕不经让他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如果他们失败了那稻妻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让大家注意警戒,保持阵型。不一会儿一群兽境猎犬就向他们飘来,队员们正要发动攻击,可雾切高岭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示意他们先不要出手。
这群兽境猎犬从他们之中穿过,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根本就是当他们不存在。它们的目标是空间裂缝,运用自己的种族天赋溶解空间让这条空间裂缝不断扩张。
“统帅,这是怎么回事?”一位队员不解地问道。他们和这群畜生可太熟了,无法想象这些嗜杀成性的疯狗会将他们视若无睹。
“它们被操控奴役了,我原本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这些魔物,可现在看来还有另一个更恐怖的存在,敌人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朋友啊。”
小队继续深入前进,很快又有了新发现。一群普通丘丘人在地上画着法阵,作为天狗弟子的雾切高岭一眼就看出这法阵非同一般。虽然体系不同,但道理相通,他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召唤阵。
普通丘丘人可画不出这么精细的法阵,想必又是那幕后黑手的手笔,它的手段比预想中还要可怕。照理来说,这种操控法术只能让被操控者做出自身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可它却能让毫无理性的丘丘人画出如此的精细的法阵,它在雾切高岭心中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法阵中心摆着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雕像。具体是什么距离太远雾切高岭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可就是这么远远一瞥,雾切高岭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座雕像吸进去了,最后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回过神来,眼睛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
“法阵中心的雕像应该就是召唤的媒介了,那座雕像很邪乎,大家千万不要用眼睛直视雕像,我们破坏掉法阵一样可以阻止召唤仪式。”
众人快速突进,将正在绘制法阵的丘丘人斩杀,正要破坏脚下法阵的时候,法阵的光芒已然亮起,召唤已经发动了。但因为法阵并不完整,所以它只能部分身体召唤出来。
几根粗大的触手朝众人袭来,几位队员躲避不及被触手缠住,拽入了法阵中心也就是那座雕像的位置。他们想起雾切高岭的嘱咐都紧闭双眼,可那触手越缠越紧,好像要把他们的五脏六腑压碎一样,终于有人抵不住痛苦睁开了眼睛,也看清了雕像的全貌。
那是一个有着人的轮廓却是一个章鱼脑袋的怪物,其怪异的形象突破了人类想象的极限,队员本该感到恶心可又在它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美感,当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侵蚀便已完成。
被侵蚀的队员瞬间倒戈,将武器对准了昔日的同袍。
雾切高岭红了眼睛,对其余人下令道:“杀!不要留情!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大家也明白这个道理纷纷用出全力,可经过侵蚀的队员不仅实力大增,旁边还有触手的辅助,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而他们反而留手了,只是将人打得失去行动能力后便停手了。然后被触手抓到雕像旁进行转化。
打到最后只剩下雾切高岭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这时一位被侵蚀的队员开口说道:
“我可以将这些人类都变回来还能让他们安全离开,条件是你自愿成为我的化身。”
这是那位存在以别人之口和他进行对话。
“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雾切高岭真的很不理解,它的目的不是要降临稻妻吗?怎么目标又变成自己了?况且它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来这里的,难道它还能预知未来?
“如果我的真身降临于世,必然会引来天理追杀,我虽然不怕祂,但现在时候未到。而用原住民做化身,能很好隐藏我的气息。你拥有做我化身的资质。”
它很耐心地对雾切高岭讲解,因为他认为雾切高岭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对于人类这种生物他很了解,他们中的坏人千奇百怪,而好人却总是一个模样。它能判断出雾切高岭是人类中的好人,那他就一定会救这些被它控制的人类。
根据它的解释,雾切高岭也是明白了那条空间裂缝就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去探查然后在他们中寻找宿主,它的目标不一定必须是自己,只是自己刚好有这份资质而已。只要没有预知能力那他的后备计划依旧可以进行。
“我答应了,但你必须先把他们放回去。”
“不行。”它用无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啧,好吧,你要让我怎么做。”
“拿起雕像直视它,不要做任何思想抵抗。”
雾切高岭来到法阵中心,拿起雕像说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天理是何存在,但没有你的存在对世界来说很重要。”
说完他并没有看向雕像而是将雕像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然后他的甲胄闪烁起光芒,那是他提前在甲胄上铭刻的爆破咒。
“轰!”
一声巨响,雾切高岭已经从原先的位置上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漆黑的深坑。而因为媒介的破损,那位存在也无法再对世界进行观测,被它操控的生物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地不起,气息全无,这片空间陷入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些破碎的肉块开始蠕动,聚合,慢慢构筑起人形,最后变成了雾切高岭原本的模样。‘
雕像虽然被炸毁,但它的碎片全都嵌入了雾切高岭的碎肉中,它催动其他碎片聚合想要重新复原,但每块碎片所在的部位都不相同,就算重新拼合了雾切高岭的身体它们还是无法复原。最终构筑起这具行尸走肉,他没有思想,也没有本能,只是凭借肌肉记忆再向原来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