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予安以前不说，赵玄舟便也一直都没有开口。
这下赵予安憋不住开了口，赵玄舟便也不再自欺欺人，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
“我……”
刚要开口，赵予安就听见两声不轻不重，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敲门声。
赵玄舟先是看了过去，然后收回视线松了手。
得了自由的赵予安扭头看见赵温狄靠在半开着的殿门旁正朝他笑。
“小九，半刻钟到了，跟二哥回去。”
“嗯。”赵予安应了声，但转而见赵玄舟面色实在不好，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一会帮你叫御医来。”
说完这句话，赵予安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殿门。
赵温狄没有及时跟上去。
赵玄舟看了留下来的赵温狄一眼，开口时完全没有方才的温和。
“怎么？二哥还没看够？”
赵温狄倚着门框轻笑一声，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浮灰，说：“其实我觉着北疆不错，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欢赵子瑜那小子吗？再说了，这次只是让你去看看他，有必要对南疆那批东西动手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二哥这话说的可真是好听，我若是去了，你和大哥难不成还会让我回来？”
赵玄舟背上疼得厉害，却是不肯在赵温狄面前表露出来，扯着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他和不在场的赵景延。
“你拉着大哥针对我，这般费尽心思却依旧没能如愿以偿，二哥，你就不怕将来安安知道这些？”
赵温狄闻言沉下脸来，眼底丝毫笑意都没有。
“赵玄舟，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装乖卖可怜又能怎么样，安安不还认为你是个骗子？”
杀人诛心是赵温狄最擅长的事。
但赵玄舟可不算一般人，他咬牙冷哼了一声：“我是骗子？瞧瞧你们，你们哪个人没有骗过他？”
“不过是比我会藏些罢了。”
赵玄舟捏紧了拳头，心有不甘。
这么多年，安安就跟他一个人心有隔阂。
偏偏赵温狄这些人还在此基础上从中作梗……
赵温狄却对赵玄舟的话不以为然，骗不骗的他心里清楚，还轮不到旁人来置喙。
瞥了一眼赵玄舟猩红的背，赵温狄临走时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老八，我们几个兄弟之间的腌臜事你别牵扯到小九身上，否则……”
赵玄舟嗤笑了一声，打断赵温狄的话。
“二哥不都看到了，现在如你所想，安安他聪明，也不是三岁小孩了，确实不会相信我是为了他动的那批东西，更何况你方才也听到了，安安骂我是骗子，连哥哥都不叫了，这样……你和大哥可满意了？”
“尚可。”
在赵温狄走后，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让赵玄舟忍不住砸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
其实赵温狄一点都不满意，原本他是想着把赵玄舟送到北疆吃黄沙去，最好是让他这辈子都回不来才好。
只是赵温狄没想到赵玄舟居然能这么大胆敢去动南疆赈灾的物资，哪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要留在皇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父皇的态度。
呵，不说也罢。
赵温狄一路上没看到赵予安，回到寝宫的时候还没能看到赵予安。
难得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发现人还没回来，赵温狄就皱着眉心派人去找。
可最后一批人都回来了，都没能找到赵予安的影子。
没人陪着，宫门守卫不会让九皇子出宫。
但如果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孩子，那就说明还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找的。
赵温狄起了身，亲自到北司这个旁人不敢轻易进门的地方走了一遭。
北司的人对手段狠辣的人都存了三分敬畏，再算上自家顶头上司五年来一直把人家弟弟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疙瘩，北司一众对赵温狄的态度可谓算得上是殷勤了。
落了座，沏了茶。
就在赵温狄身边的大太监高鼎都觉得北司这群穷凶极恶的人对赵温狄过于殷切了时。
穷凶极恶的人里面也终于有人顶不住赵温狄这尊大佛的压力，殷勤中多少带了些妥协。
“二殿下，其实司主前脚刚带着小殿下去御膳房，要不您去那边瞧瞧？”
“嗯”赵温狄放下喝了一半的茶，却没起身走的打算，“这茶不错。”
刀口舔血的，谁还不是个人精了。
这位二殿下来之前怕不是找人查过了。
趁着赵温狄没直接戳破，当即就有识趣的人赶忙道：“还请二殿下见谅，司主临走时说要带小殿下去散心，这去哪了确实是没说，这才……”
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位可是小殿下的兄长，若是自家顶头上司把人得罪狠了，别说带宝贝疙瘩出去了，估计以后就连宝贝疙瘩的面都见不着。
得到了这答案的答案，赵温狄也懒得在北司多留。
临走时笑着看了一眼北司上下对自己格外殷勤，甚至摆出了恭送架势的上下众人。
扯了下嘴角：“不用送。”
转过身，赵温狄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无表情。
回去的一路上，哪怕是跟了赵温狄多年的高鼎，眼瞅着赵温狄这模样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自家殿下这几年行事和脾气都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尤其是在牵扯到小殿下的时候。
赵温狄走了之后，原本带着赵予安出去散心的沈鸠却出现在了北司正堂众人面前。
无视了一众挤眉弄眼的属下，沈鸠回头问跟在他后面出来垂着眼帘的赵予安。
“小殿下，八皇子那边已经差御医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至于二皇子这边，你还想做什么吗？”
赵予安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沈鸠脸上。
“二哥他根本就没信吧？”
沈鸠犹豫了下，斟酌道：“兴许是……”
“那我要是不回去，他会不会生气？”
沈鸠觉得这个问题跟本就不能算做是问题，答案显而易见：“二皇子他……”
“我今晚要跟你睡。”
周围人倒吸了口凉气，回过神来有嘻嘻哈哈地想再打趣两句的，被沈鸠扫了一眼后觉得脊背和脖子都有些发凉。
不得已悻悻地摸了摸脖子和其他人一起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