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男人。”
赵予安心里恼火，觉得跟赵玄舟这个受害者说也无妨。
“没了？”赵玄舟问。
赵予安顿了顿，说：“真没了，所以……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赵玄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放开捏着赵予安手腕的手。
再次听到他追问这个问题时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某些事。
看着赵予安着急又恼火的模样，赵玄舟突然笑了，他的眼里浸染了平日里不常有的笑意：“没做什么，只是一直绑着我，导致我手腕这段时间一直有些疼。”
“唔”赵予安觉得这跟自己想象的差别有点大，而且看赵玄舟现在的神色，他觉得自己要完。
果不其然，还不等赵予安从他身上翻身下来，赵玄舟就开了口，他笑问道：“安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赵予安装作若无其事地从赵玄舟身上下来，老老实实地坐着。
“没什么。”赵玄舟没让赵予安继续尴尬，笑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察觉到赵玄舟现在的心情极好，赵予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着后槽牙气自己蠢。
但想起赵玄舟这些年的变化，赵予安没舍得说他什么。
赵玄舟适合皇权斗争，但不适合北疆战场。
可两年前知道自己要来北疆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来了。
哪怕在北疆处处不适应，也没说要回皇都。
就连被布赫抓走，回来也什么都没说。
赵予安没有刻意去问赵玄舟他们现在已经斗到哪种程度了，因为几个人都瞒他瞒得很紧，以至于朝中上下至今都还觉得大昭几位皇子都难得兄弟情深。
可只有夹在他们中间的赵予安能隐隐感觉到，这场你死我活的皇权斗争兴许马上就要浮于水面之上了。
这一世，从四岁那年睁开眼开始，中间这一十四年赵予安都觉得自己过得太过安逸，也太过顺心。
不用忍饥挨饿，也不用再看人眼色行事。
就连父皇和几位兄长这些年似乎也都拿真心待他。
这一切美好的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一样，赵予安会享受，但也总会怀疑，这一切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赵予安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下一刻这些美梦就会随着打更人的更声碎裂开来，在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可能依旧会身处那个阴冷潮湿的冷宫，又或者是濒死之时那个只能看清人大致轮廓的潮湿密道。
“安安，你在想什么？”
赵玄舟的声音打断了赵予安的胡思乱想，他回过神来，对上赵玄舟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头，说：“突然想到小时候了。”
小时候？
赵玄舟最不喜欢小时候。
想到赵予安四岁之前是在冷宫过的，赵玄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看着天上的云，道：“想什么以前，你现在过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生活，还有我陪着你，难道不觉得开心吗？”
“开心。”赵予安躺下，他说：“八哥，你觉得开心吗？”
“嗯，”赵玄舟说：“兴许再也没有什么时候能比得上这两年了。”
“那我再陪八哥两年。”
……
赵靖曜带人在草甸子找到赵予安和赵玄舟的时候，发现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闹了别扭，而且似乎是赵玄舟主动跟赵予安闹了别扭。
直到两人回到大营，都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
傅越和尚景倒还好，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子瑜了。
见赵玄舟主动跟赵予安闹别扭，他高兴地不得了，暴脾气也没了，而且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宣布这是一件大喜事。
晚上吃饭的席间甚至还给赵予安夹了好多菜，明里暗里的气旁边的赵玄舟：“多吃点，今日发生了这么多喜事，九弟弟可得多吃点。”
赵玄舟知道赵子瑜口中的喜事绝对不只是赵靖曜醒过来，而他这个被捉走的皇子又被送回来这么两件。
看了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的赵予安，赵玄舟放下了筷子。
“我吃不下了，三哥你们先吃。”赵玄舟说完就起身走了，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九弟，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靖曜也搁了筷子，没有要责怪赵予安的意思，只是实在是弄不懂赵玄舟怎么可能会主动生赵予安的气。
赵予安想起自己今日和赵玄舟在草甸子说完那句“那我再陪八哥两年”，赵玄舟就突然不高兴了之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
赵予安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傅越和尚景先后被他赶了出去，就连赵子瑜和赵靖曜，赵予安也没心情能再跟他们多说两句。
躺在床榻上，赵予安看着帐中闪烁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赵玄舟的反应让赵予安有些不安。
自己活不长这是众人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什么事到如今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赵玄舟的反应会这么大？
赵予安想起赵玄舟当时的脸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明日再找赵玄舟好好谈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半梦半醒间，赵予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手脚异常冰冷。
心里暗道不好，赵予安在黑暗里蜷缩起身体，抬手捂着胸口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不管他做再多的努力，最终还是觉得整个胸腔憋闷异常，就好像下一刻他就要被活生生憋死了似的。
窒息感越来越强，赵予安索性放弃了，恍惚间想起上次心疾突发时的感受来。
上次……自己到最后不也是没事吗？
忍一忍，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一定会没事了……
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赵予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赵予安发现自己的营帐里人不少。
赵予安刚醒的时候吓了一跳，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赵靖曜就率先开了口：“这不是第一次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