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撩起眼皮，弯起唇角：“不怕吗？”
“怕？”赵玄舟笑了声，在赵予安身边蹲下，仰头望着垂眼看他的赵予安，“我方才已经证明了，我听你的话不是吗，你答应不能赶我走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玄舟相貌迭丽，只是了解他性情和底细的人大多都不会看重这一点，相若好女、心如蛇蝎的人背后捅刀子的时候甚至会比其他人下手更狠心也更干脆。
只是这人，唯独在赵予安面前是不一样的。
分明背身于摇曳灯火烛光，大雪簌簌遮掩眉眼，赵予安却还是从他眼中看到闪烁的流光溢彩。
像是被突然刺痛了某根神经，赵予安侧目避开这略微有些灼人的目光：“……不怕了吗？”
赵予安忽然轻笑一声：“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
“你说傅云？”赵玄舟手臂搭在膝头，以为赵予安说的是傅云。
“不是他，”赵予安也学着赵玄舟蹲下来，两人手臂挨着手臂，意有所指，“我说的是皇兄他们，庄子上那次开始，我就感觉你们之间关系不怎么好。”
赵玄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顿了顿，伸手揽过赵予安肩头，不甚在意道：“这多正常，皇家兄弟和睦才是怪事。”
赵予安“哦”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我不算是皇家兄弟吗？”
话音刚落，赵予安明显感觉赵玄舟浑身都僵了一下，等他开口又问了一次之后，才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似的：“算，怎么不算，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你们似乎都待我有些不同，”赵予安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而且我总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
赵玄舟：“……”
赵玄舟长久的沉默和之前试探时的反常，让赵予安几乎已经肯定，不仅沈翎知道他假皇子的身份，连同赵玄舟在内所有大昭真正的皇储们，可能都知道他假皇子的身世。
只是单纯假皇子的身份并不能让白晏与大昭皇室之间维持一个相对稳定制约的关系，更不能让诸如傅云、赵玄舟、赵宸星在他面前放低姿态。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被他忽略了。
他所遗忘的记忆里一定有比假皇子身份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才是平衡如今白晏与大昭皇室之间关系的关键。
只是在这之前，他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选择对他的真实身世缄默不言的同时，却还要故意通过他人的口舌来让他知晓。
赵予安不怎么喜欢玩阴谋诡计算计人心那一套，兜来转去，直到现在，在无比确定戳破身世一事并不会让自己失去主导权之后，直白地可怕。
赵玄舟还没有说话，赵予安就直接开了口，叹了口气戳破一直以来没人挑破的事情，似乎在说无关紧要的事的语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你们的棋子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替你们开口，在我面前揭穿白晏和我的关系，是不是？”
赵玄舟神色突然一紧，没想到赵予安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赵玄舟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哑然道：“是这样，只是……”
赵予安笑了一声，打断赵玄舟还未出口的解释：“我竟值得你们这样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