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边飘边吸着海棠糕，孟婆则在一旁缓缓说着。
“我去了魔都，专门查看彼岸花在阳间的口碑，情况不是一般的好…”
刚说一句，正在猛吸海棠糕香气的蒋玉娇一顿，差点被这话整岔气了。
“不要惊讶，彼岸花虽然一直是噶人，可在华国，就没有人不称赞他的。
要是较真的话，也不是没有，那些恶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却又害怕得不得了，尤其主播们…”
蒋玉娇忍不住问道。
“您说的不对，那些鬼魂确实为恶，可兰城呢，那里好多鬼民受了无妄之灾，几十万鬼魂不知去向，不会都是恶鬼吧？”
孟婆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亚罗鬼王在兰城为祸，大肆招募鬼兵，公然对抗地府，破坏阴阳秩序，影响投胎往生，你说他算什么？”
“当然是坏种，坏的流油那种。”
蒋玉娇说得理所当然。
地府不太平，都是因为这些造反的鬼王，亚罗鬼王只是其中之一。
为此，秦广王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那跟随亚罗鬼王的鬼魂是好是坏？”
“当然也是坏种，他们助纣为虐，都该噶了~”蒋玉娇想也不想地说道。
“可他们便是你口中的兰城几十万鬼魂，而且很多都是被胁迫的！”孟婆再次发问。
蒋玉娇眉头皱紧。
她无言以对。
是好是坏，貌似不太好分呢！
若说是好的，岂不自相矛盾，虽然是被胁迫，可也是父亲的心头大患呢！
孟婆摇头失笑，再次道：“好坏之分，自古难有定论，成王败寇，公道自在人心，千人千面尔。”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世上根本没有绝对意义的好坏，只是在某些立场的强加。
孟婆没有过度解释，而是再次说起王岳。
“兰城大乱，无数鬼魂乱窜俯身阳人，他摆下阵法为阳人驱邪避祸站在人类的立场，王岳是阳人中的好人，更是英雄。”
“亚罗鬼王被他斩杀，造反的鬼兵被他降服，站在地府的立场，不用为亚罗鬼王分心...”
“如此算来，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蒋玉娇听得目瞪口呆。
她没有想到，亚罗鬼王竟然被王岳杀了。
如此说来，还真的是件好事！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小铜死了，说到底还都是彼岸花搞的～”
孟婆的表情忽地转为严厉。
她盯着蒋玉娇道。
“那只欺上瞒下的蛇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九世恶人若真的成了，阎王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袒护你的...”
听到如此严厉的话，蒋玉娇被吓住了。
原以为回到地府，事情便会过去，谁想到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可她是公主啊～
父亲最疼她，千年来从没让她受过委屈...
巍峨的酆都城已经到了眼前，蒋玉娇还在思索，一道响彻八方的声音传来。
“玉娇，给本王滚回来！”
无尽的威严中，城门口的鬼兵鬼将全数拜倒。
进城的鬼魂更是趴伏在地，惶惶地瑟瑟发抖。
蒋玉娇一颤，无形的压力让她浑身黑气紊乱，身形更是如断线的风筝急速坠下。
眼看就和地面来个个亲密接触，一只手伸来，将她扶住。
孟婆拍拍她的后背。
“进去吧，婆婆只能帮你这些了。”
蒋玉娇苦涩的一笑，旋即转身，在一众鬼魂惊讶的眼中，缓缓步入酆都城。
“小树不修不直溜，大树不修哏啾啾~”
孟婆喃喃说了一句，身形渐渐变淡，消失在酆都城外。
蒋玉娇走得异常缓慢。
无形的压力还在，她想快也快不起来。
周围鬼魂异样的目光中，她头都抬不起来。
好丢脸。
她可是大小姐，千年来都是公主的待遇，今天却像是游街一样，怎能不羞愧。
“这不是娇罗刹吗？”
“她怎么了，阎王大人怎么怼女儿这般？”
“卧槽，横行无忌的大小姐啊，快拍下来发到鬼网上。”
“调皮鬼你特么不要命了，你敢发一个，明天缉拿司就请你喝茶。”
“胆小鬼滚粗，娇罗刹一定是犯事了。”
“没毛病，阎王大人是要大义灭亲，顶秦广王！”
“我去，和那些造反的相比，阎王真大义，墙裂支持。”
“所有试图分裂地府的人，都是大坏种，明天老子就去参军...”
蒋玉娇听着这些，她似乎有些懂了。
若是能多些鬼魂帮助父亲，她每天绕着酆都城走又何妨！
不知不觉中，阎王殿到了。
她不知道的是，一场苦情大戏在等着她。
没有去后宅，而是如同受审等判的鬼魂一样，她被带进了大殿。
秦广王正中而坐，不怒自威。
陆判官手执判官笔，铁面无私。
一众鬼差鬼将分列两侧，一丝不苟。
蒋玉娇懵了。
以往她都是在秦广王身后的幕帘中看着的。
每当有恶鬼被审，她都拍手称快，为威严的父亲鼓掌。
可这一次，当自己在下方时，她才知道何其艰难。
她有种把所有坏事都说出来的冲动！
“蒋玉娇，私相授受，参与九世恶人轮回转世，协助不法之徒倒卖阳世物品，身在地府，却宣扬奢侈不正之风，目无法纪，私闯阳世，骄横跋扈，在酆都城内作威作福...”
秦广王面无表情，如同审判恶鬼一般，一项项说着蒋玉娇的罪状。
蒋玉娇脸上惭愧至极。
每一件事好像都没有冤枉她。
原来不用说的，只要站在下首，所有罪行自然会被知晓。
“我认罪！”
蒋玉娇郑重地说道。
她知道后果，可能会入无间炼狱，受永世之折磨。
可作为父亲的污点，这样的结果才不会连累父亲吧！
秦广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开始宣判。
“打入无间炼狱，受18种地狱酷刑，永世不得出...”
话音未落，整个大殿沸腾了。
“阎君不可，轮回司司已调查分明，小姐并未参与九世恶人之事，全是那头铜麟蛇做的。”
“是啊阎君，功曹司已查明，走私倒卖一事，全赖铜麟蛇，那头畜生不但靠着吞噬之能，还打着小姐的招牌到处倒卖！”
“阴曹司查实，奢侈一事为多发，量罪当宽，罚没奢侈之物即可...”
各阴司负责纷纷跪倒发声，为蒋玉娇求情。
只片刻之后，大殿中人基本都跪倒在地。
刚进来的黑白无常对视一眼。
谢必安也拜倒在地。
“阎君大人，入阳世乃我两人撺掇，和小姐无关，甘愿领罚！”
范无咎跟着道。
“主辱臣死，若要下无间炼狱，自当有我二人相陪。”
作为地府红人，两位阴神的话掷地有声。
只这么一会，蒋玉娇的所有罪状都没了，她似乎真的被冤枉了。
秦广王的目光看向一侧的陆判官。
执笔的判官身子一颤，随即郑重道。
“判官司查证，小姐虽有骄横，却从未致鬼物消散，罚没即可！”
“根据各司调查，小姐罪状不实，奢侈骄横只需罚没阴钞20万即可！”
声音郑重，却有些苦涩。
跪倒在地的鬼司将领都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