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开浑身觳觫,以头触地,声音颤颤:“陛下,老臣的确庸碌,但忠君之心天日可鉴!
“若非检举信中提到的事情确有实证,臣怎敢在御前提起?
“还请陛下允许臣呈上实证。”
文昌帝气得呼呼直喘,若非太祖开国之时便留下“不杀言官”的规矩,真想把这老东西推出去斩了!
但又不得不压下怒火,冷冷说道:“拿来!若是你罗织罪名陷害忠良,你可想想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杜云开一抖,咬咬牙,道:“是!臣虽九死不悔!”
左都御史闭了闭眼,唉,这老家伙自己找死,谁拦得住?
但他的家人都是无辜的,稍后获罪,一定得替他求个情。
不多时杜云开准备好的证据都被送了上来,他觉得自己有底气了,“陛下,臣不光有物证,还有人证。”
文昌帝往后靠了靠,“你先说说你这些物证都是什么!”
“是!”杜云开挺直了背脊,朗声道,“冠军侯一向英勇善战,历来冲杀在前。
“但在北地,与北齐对战之时,竟然有数次坐镇后方。
“而且,他一反常态不曾骑马、操练……”
他把容安在军中的种种反常行为一一列举出来,又补充道:“而且冠军侯突然会了医术!”
许太师眼皮一跳。
杜云开昂然道:“巨臣所知,冠军侯在北地之时可不是粗通医理,而是精通医术!
“甚至远远超过了一众军医!
“否则也不至于发现齐太医有问题,药方为证……”
文昌帝忽然往前探了探身:“杜爱卿,你的头痛不痛?”
杜云开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连自己痛不痛都不知道?”文昌帝冷笑道,“冠军侯中了毒箭,毒气发作是怎样痛楚,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却是有精准判断的。
“他吃的什么药,经了什么人的手,难道便不能推算出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进而揪出贼子有何稀奇?
“只当旁人都如你一般蠢笨?
“说到解毒治病,景阳长公主和镇北侯游历天下,朕宫中所藏颇丰,能有几个不错的方子很稀奇?
“再说军中最多的是什么病症么?不是!是伤员!治疗外伤需要多么高超的医术么?
“你一贯坐在衙门里想当然,挖空心思想着弹劾这个、弹劾那个!
“怎不去亲自走一走看一看?扫北军的大营就驻扎在城外!
“或者你也可以问一问许太师!”
许太师被点到名便不好再保持沉默,迈步出列,轻声说道:“杜御史,老夫没有被夺舍的可能吧?”
杜云开一噎,讪讪道:“您老说笑了。”
“诶,”许太师摇头,“杜御史此言差矣,朝堂之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老夫岂敢开玩笑?
“既然杜御史不认为老夫被夺舍了,那老夫来说几句。
“老夫是亲自去过扫北军中的人,对军医帐的情况十分了解。
“诚如陛下所言,将士们日日操练,甚少生病,最多的病症是外伤。
“而治疗外伤,要用到的金疮药、止血散等物,方子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