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族人众多,今日与会的不过二百人而已,而浏览过账本的也不过区区二三十人。
所以大部分族人还蒙在鼓里。
褚敦儒笑容淡淡,“四族兄,弟并未感到抱歉,而是要向你追责。”
不知情的族人们面面相觑,虽然大家都知道四族老办事能力不强,而且还惯会倚老卖老,但他们家有个人人惹不起的九奶奶,所以一向对他们家敬而远之。
四族老越发不安,“十九弟啊,那个……愚兄……愚兄好像也犯什么错误吧?”
“四族老,”褚敦儒平静地道,“如今敦儒是以族长身份向你问责。
“去年京中拨了银子回来,请你负责祠堂修缮,请问所用木料几何,砖瓦几何,民工几何?”
四族老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好,”褚敦儒微微颔首,“算你未曾亲自管理,但此事你是交给九郎处置的,九郎何在?”
褚九赶忙站了出来,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侄儿在!”
褚敦儒道:“你回答一下方才我提出的问题。”
“这……”褚九额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落,“族长……族……”
褚敦儒慢条斯理拿出一个账本,翻了翻,“我这里倒有些记录。你到任第一天起,每三天请诸位管事吃一次酒,所用木料砖瓦皆是你自己托关系找来。
“记录在案的民夫共有六十四人,实际出工者四十八人。
“工地为民夫提供两顿餐食,但实际支取的却是三餐费用。
“九郎,我且问你,请管事吃酒费用共计几何?从何而出?
“你的砖瓦木料究竟从何而来,费用几何?
“雇佣民夫使费共计多少?用在真正民夫身上的又有几何?”
褚九“噗通”跪倒在地,“族长!十九叔!侄儿知错了!侄儿……侄儿穷怕了,被银子迷花了眼……”
褚敦儒轻轻一叹,给褚之问使了个眼色,褚之问一摆手,临时同容安借来的人便领命而去,不多时外头传来轰然一声响。
脚下大地颤动,族人们都吓了一跳,茫然不知所措。
褚敦儒扬声道:“都不必慌,外面倒塌的便是九郎负责修缮的房屋。
“皆因木料都是劣质甚至朽坏的。”
此时有人捧了木料和瓦片进来,展示给族人看,“这些都是我们拆下来的,并未落地。”
从木料的断茬可以看出上面有很多虫蛀的痕迹,瓦片也是非常低劣的,上面还有裂痕。
来人大声说道:“我们只是用力踹了一根廊柱,那一片房子就全部倒塌了。幸而房中空无一物。”
二族老奇道:“我怎么记得那一片的房子里存放的是祭祀贡品等物?”
他冲着褚敦儒拱了拱手,“族长,我们还是过去瞧一瞧的好。”
褚敦儒颔首,先命人:“把四房所有人都看起来!”
然后率领众人朝事发地点赶去。
来时见到的好端端的一片房舍已经化作一片废墟。
仆人上前扒拉一阵,找到了完好的锁头,仍旧是锁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