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轻轻推了曹娘子一把,低声道:“这可是嫂子天大的福气!”
曹娘子身不由主来到了褚音跟前。
小丫鬟搬了个绣墩过来,曹娘子偏着身子坐下。
木香把脉枕放在几上,示意曹娘子伸手。
曹娘子浑浑噩噩,但也按照指示去做了。
褚音才把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眉梢就是轻轻一挑,但什么也没说,把两只手都诊完了,接过青蒿递上来的温热帕子擦了手,才慢慢说道:“曹娘子乃是乳痈之症,产后郁气所致。
“曹娘子应当产后不足三月吧?”
曹娘子两眼发直,“您……您看得出来?”
“脉象上都有呢!”青蒿嗤笑道,“不然曹嫂子以为我们家小姐能掐会算不成?”
曹娘子脸一红。
青蒿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实不相瞒,我们家小姐的医术可是受过当今陛下嘉奖的。
“正因为此,才被陛下亲口加封为‘德懿县主’!”
褚音被封为县主的事,并未大肆宣扬。
一开始回苏城的时候,各家消息灵敏的还会想着结交。但褚音在外人面前一向深居简出,甚少参与集会,渐渐地,也便没什么人邀请她了。
做主子的不提,奴才们哪能记得住?更不要说曹娘子还是从外地回来的,才到薛家没多久。
听了青蒿的话,曹娘子哪里还坐得住?身子一软便从绣墩上滑了下来,顺势跪倒在地,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县……县主救命!”
青蒿给小丫鬟使了个颜色,曹娘子便被人半拖半拽拉了起来。
曹娘子腿软,站都站不稳,全靠那小丫鬟的力气支撑才不至于再次跌倒。
褚音轻叹一声,指了指绣墩。
小丫鬟便把曹娘子又安置在了绣墩上。
褚音不发话,屋子里除了曹娘子的哭声,再没了别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娘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再开口,嗓子已经变得沙哑:“县主,奴婢其实是逃回来的。”
曹娘子从前是薛太太身边的丫鬟,后来嫁了一个小商人的儿子。
薛太太是个心软的人,当初是曹娘子的亲娘苦苦哀求,薛太太不光给曹娘子脱了籍,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嫁妆。
最初几年,曹娘子过得还算舒心,但她一连两胎都生的女儿,且还全夭折了,夫家的生意遇到危机也垮了,所以婆家人人都骂她丧门星。
若不是赶巧又有了身孕,丈夫就要直接把她休掉了。
哪知,这一胎足月之后,生下来又是个女儿。
不光没人给她伺候月子,小姑子还来告诉她前面两个女儿夭折的真相——都是被婆婆害死的。
她又惊又怒,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中,睡在身边的女儿又被抱走了。
她追了出去,却被丈夫无情地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台阶上,晕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女儿已经不知所踪。
她知道这样的人家不能再留,也不等坐完月子,便偷偷离开了曹家,几经周折回到了薛家。
薛太太怜悯她,派人去和曹家交涉,以不追究嫁妆为条件,拿到了一封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