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突厥之乱
台下，李元芳神色莫名，不明白乌勒质好端端地怎么就停手了。
即便他有意留手，也不该像这般戛然而止才对。
看他现在的样子，反倒像是被什么古怪的魔力定住了身子一般。
连李元芳都看不懂，其余人自然更加不明所以。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
“这突厥人倒还有些礼数，知道点到为止。”
“嗯......到底受了华夏熏陶，勉强沾了教化。”
“虽是蛮夷，但到底还通些人性。”
“哼！圣上天威在此，蛮夷之辈岂敢放肆？”
......
李唐这边的文臣指指点点，那位突厥使臣却是大感困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乌勒质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停手了？难道他忘了贺鲁王子的交代了吗？！
除了沈忧之本人之外，在场的也只有李文忠看出了些许端倪。
适才陛下指尖那轻轻一点，似乎是依靠声音传递了某种精神暗示，能令人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催眠昏睡的状态，懵懵懂懂地任人摆布。
李文忠知道，皇帝这一手，正是化用自那位天竺老僧的密宗手印。
想不到，这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皇帝就将密宗手印领悟到如斯地步，已然能推陈出新，将精神暗示藏于细微的声音中，轻而易举地控制乌勒质这等高手的心神！
若是刀剑相争，李文忠自觉不会输给乌勒质，但要像皇帝这般不动声色地制服对方，他自觉无能为力。
“陛下。”李文忠请缨道：“臣下不才，愿意领教这位突厥第一高手的刀法！”
“嗯。”沈忧之微微颔首。
叮——
又是几不可闻的轻响，神色茫然的乌勒质再度恢复了清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那两个东瀛人呢？
乌勒质心中万般不解，自己刚才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意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然而不待他想明，李文忠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
“念你是客人，姑且让你二十招。”李文忠一手持唐刀，一手背在身后，脸上尽是不屑。
乌勒质的武功路数，他适才已经看清楚了。
单论招式，乌勒质的刀法根本算不得什么，唯独沾了一个“快”字。
无论是身法还是挥刀的速度，都快到令人无法反应，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招架。
但是，论起身法和速度，李文忠又岂会将乌勒质放在眼里？
乌勒质刚从迷茫中醒来，心中正是烦躁不安，又被李文忠言语相激，哪里还能忍得住？
他当即便握紧了双刀，整个人弹射而出，在一阵破空声中冲向对面的小将。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被他这快如疾风的速度打个措手不及，但李文忠却轻蔑一笑，脚步轻点，一个侧身腾挪便从容地避开了杀机。
乌勒质猛地扑了个空，心中顿时骇然：此人身法快如鬼魅，究竟是何来历？
他是突厥第一的快刀手，能在数息之间将活生生的人剔成骷髅架子。
但眼下，他最自信的快刀却被人如此轻易地避开，这如何不令他感到惊骇？
李文忠言而有信，说让对方二十招，就让二十招。
二十招内，他不攻不守，只一味靠着身法闪避对方的攻击。
二十招过后，李文忠还未如何，乌勒质却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他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用尽全身劲力爆发出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却依旧摸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围观的李唐群臣，见李文忠像招猫逗狗一般戏耍乌勒质，顿觉大快人心。
就连异邦使臣都忍不住发出直白的嘲讽：“追了半天，连别人影子都摸不到，真是丢人现眼！”
“二十招过了，该我出手了！”
话音未落，李文忠的身形瞬间越过数丈的距离，手中唐刀的刀鞘横扫而过，一击打在乌勒质的腘窝处。
那里是大腿的麻筋，一旦遭受重击，人便会不受控制地跪下去。
就像现在的乌勒质一般。
他只觉两条腿像是被无数根银针扎了一般，又麻又痒，提不起一点的力气。
台下观战的李元芳见状，也不禁点头赞赏：李文忠的武功路数确实克制这突厥人，完全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自恃，若是让他来对付乌勒质，虽也能取胜，但做不到李文忠这般从容。
这并非他的武功不如李文忠，而是双方的武学特点所决定的。
“好了，到此为止吧。”台上的沈忧之淡淡说道。
随后，他又随意地摆了摆手，让力士把失去行动能力的乌勒质抬了下去。
而之前那位出言不逊的突厥使臣，也灰溜溜地跟着乌勒质一起离开了会场。
......
小小的插曲结束，盛宴自然是继续进行。
很快，又是妙音阵阵，曼舞纷纷。
但沈忧之却有些意兴阑珊，显然心不在此。
崔皇后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席了。
她走了，沈忧之自然也不需继续待下去。
他随口说了一句“乏了”，又在离席之前，让狄仁杰和张柬之这两位内阁宰辅一道随他走走。
......
君臣三人缓缓走在回廊上，沈忧之边走边问：“两位爱卿，突厥之事，你们以为如何？”
“陛下。”张柬之拱手答道：“突厥使臣无端挑衅，定是突厥主战派在背后主使。
吉利可汗曾与中原立下盟约，双方互不侵犯，眼下突厥内部，只怕......”
沈忧之微微颔首，又看向狄仁杰，道：“狄阁老，伱与吉利可汗相交莫逆，对今日之事，又有何看法？”
“陛下。”狄仁杰答道：“老臣有一点可以肯定，吉利可汗绝非背信弃义之人。”
言外之意，现在突厥的实际掌控人，到底是不是吉利可汗，只怕有待商榷。
“边关可有异动？”沈忧之又问道。
“到今日为止，边关传来的奏报未见突厥有何异动。”张柬之应声答道。
“如此看来，他们内部的各方势力，还没有整合完毕。”
虽然现在尚不清楚吉利可汗那边的情况，但即便他真的出了意外，突厥内部的主战派也不可能即刻上位，必定要先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
待各方势力较量完毕，决出最后的胜者，才会有新的掌权者上位。
“即刻拟旨，封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为甘凉道行军大总管，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为河北道行军使，右龙武卫卫大将军杨子凌为陇右道黜陟使。
命他三人即刻率部赶往边关，以备万全。”沈忧之下达了最终命令。
无论突厥内部情况如何，自己这边都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是，微臣马上下去拟旨。”张柬之领命退下。
“狄卿，朕记得，吉利可汗曾赠与你一枚‘虎头飞鹰戒指’，可对？”
“陛下所言不错。”狄仁杰恭敬地答道：“那枚戒指，正收藏在老臣府内。”
沈忧之微微颔首，道：“既如此，你将之交由李元芳，让他与潜龙卫阁领李文忠一道，前往突厥。”
“老臣遵旨。”
狄仁杰也领命退下，准备与李元芳商议突厥之事。
待他们走后，沈忧之又遣人召来了李文忠。
“参见陛下。”
“突厥情况未明，朕要你与李元芳率潜龙卫进入突厥，查明事态。”沈忧之轻声吩咐道。
“请恕微臣斗胆一问：不知此行，具体要做什么？”
李文忠知道，皇帝绝非简简单单让他们去刺探情报，那样根本不需自己和李元芳一起出手。
面对李文忠的问题，沈忧之只淡淡道：“朕只要你们随机应变，伺机而动。
若是小乱，如实禀告；若是大乱......那就让它一直乱下去吧！”
半跪着的李文忠闻言，瞳孔一缩：一直乱下去，要乱多久？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
莫说十年，就算是三五年的大乱，也足以将一个强盛的王朝变得分崩离析。
到那时，一片散沙的草原各部，拿什么挡住大唐的兵锋？
“微臣领命，定不负圣上所托！”李文忠缓缓退了下去。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大明宫。
因为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