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来我回斗了快十分钟的嘴,还是没结果。就在老陈准备抄起扫帚把这儿子再揍一顿的时候,陈惠舒从后院跑了出来,上前拉住了她爸那下手毫无轻重的大手。
“爸爸爸!停停停!”
陈惠舒挡在两个人中间,用眼神示意陈季安先闭嘴,别再火上浇油了。
陈惠舒拍了拍老陈的后背,温柔地劝说:“爸,你都没了解人姑娘呢,就和季安大打出手。何况领养手续是可以解除的,她和楚家又没有关系,说不定人家早就想解除了,你别把楚家做的坏事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啊。”
老陈还是舍不得凶女儿的,陈惠舒见状,把他扶着走到二楼阳台。
她指着对面学校两公里外正在施工的一处建筑,陈季安也凑上脑袋来看,这里什么时候开始施工了?
老陈一个巴掌把他的脑袋拍开,火还大着呢。
老陈冲陈季安不爽地嚷嚷:“滚开,别吵我和你二姐。”
陈季安咂舌,不吵就不吵,不稀罕!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省得挨一顿打。
陈惠舒像哄孩子似的,温声细语地开导老陈:“我们岁安镇第一家心理咨询室,就建在那。那是昭晚和朋友花了一百万投资的,他们还捐赠了一百万给岁安镇政府推进乡镇建设、补助民生。这间咨询室能帮多少有心理问题的人走向光明的人生,爸你知道吗?”
“……”
老爷子突然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那姑娘,善良漂亮,心地很好,没什么心机,和楚家给他的印象截然相反。但楚家的所作所为他至今都忘不了,要是他儿子扯上那样的麻烦,那他以后会不会没命呢?
不行不行,他宁愿他儿子恨他一辈子,也不能让他摊上这样的黑社会。
分,必须分!
想到这,老陈气从鼻孔出来,哼了一声:“有钱人的小伎俩罢了,做点慈善就把你们哄得相信他们是菩萨吗?我可不吃这一套,你少来。”
陈惠舒凑过去,在老陈耳边说道:“可是这家心理咨询工作室的负责人是我,以后我就领着这里的工资,除了能陪着孩子,还能陪着爸妈你们呀。要是没有昭晚做的这一切,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我的梦想。”
话音刚落,老陈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你是那间咨询室的负责人?”
就连陈季安也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扒开老陈的肩膀,盯着施工处目不转睛地看。
陈惠舒点头,笑容似玫瑰娇艳开朗:“对啊,没想到吧?你未来的儿媳妇,可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
陈季安心里那股冲击感还没化开,她什么时候又做了这件事?
居然还一个人偷偷地做完了都没和他讲,瞒得密不透风的。
当年二姐就想过要用自己的所学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可是她在穗安市的工作丢了,回家只能用那笔收入开一家小小的服装店。他曾想过要帮二姐实现这个梦想,但她却推三阻四,坚决不拿他的钱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还不如昭晚一个才和二姐认识没多久的小女生。
说到底,是他亏欠了二姐。
要不是他惹了楚家这个大麻烦,二姐也不会被耽误这么多年……
陈惠舒揉了揉陈季安的脑袋,又转过头看向老陈:“对啊,人家昭晚可是善良又惜花连盆,能舍得对你儿子做什么呀?”
“……”才刚红了眼眶的陈季安马上把眼泪憋了回去。
感动的氛围一下子没了,因为他突然间想到尤柏罗说的“娇夫”这个词,此时此刻是如此生动形象,就好像他被林昭晚包养了似的。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显得像个吃软饭的?
“咳……”他清了清嗓子,“二姐,我想了想,我也投资你五十万。”
没等陈惠舒拒绝,他拍了拍老陈的肩膀,事情解决完把他哄一哄,准备开溜了。
他一步步往后撤:“爸,你和妈赶紧回市里住吧,别老往老家钻了。我还有事要办,下次再和你们聊。”
老陈摇头,就该让他早点结婚,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让他怎么放心?
就算那姑娘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的!
陈惠舒还是头一次看到老爸有这么坚决的态度,她只能暗自为她这专一的老弟祈祷了。他的这条感情路,估计是不好走了。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穗安市,陈季安把车停到地下车库,慢悠悠地散着步走到楼下小区。这里凌晨几乎没什么人,灯火稀疏,秋叶盘旋落地,只有孤零零的野猫和他作伴。
这套房子是他新租的,因为这边清净许多,住户并不多,安保设施也较齐全。唯一的缺点就是购物不方便,但对他来说,清净就是最大的优点。
也许是经历的嘈杂多了,也许是年纪大了,现在他就喜欢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环境。
这次回岁安镇,他没见到林昭晚的亲生爸妈。
听说冯姨和渠叔去儿子家住了,但他想,冯姨估计是知道她的身份,怕给家里惹麻烦所以躲了起来。
只能等到他们想回来指证楚家的那一天了。
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晚到来,能早日还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
“陈季安,你又回老家了?”
林昭晚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就这样坐到秋千的另一端,小野猫被她吓跑了。
他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不想显得心事重重:“你怎么知道我回岁安镇?”
她紧紧地扣好外套的扣子,冻得牙齿和嘴唇打架,嘴里呼出一口热气:“我看你一副疲劳驾驶的样子,我就猜到了呗。”
陈季安见状,真想送她一个字:傻。
她这么怕冷,还跑到这里蹲着守他?
只是下一秒,他还没有来得及骂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心却先软了。
她脚尖点地,秋千不再晃动。
像是变魔术似的,她拿出一个牛皮袋,放到他大腿上,眼里荡漾着比月色还要温柔的绵光,笑着搓手:“我特意给你买的热牛奶,算不算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