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宫异常闪亮之时,九嶷山外围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
不久之后,冥想静修的路遥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和老根头的神魂牵连变弱了,那株地皇草离开了药园,已经到了九嶷山外。
没有惊动他人,在神魂联系彻底断裂之时,他找到了对应的方位。
老根头还在,不过处境不怎么美妙。
一只洁白的手掌,把它当做球正抛来抛去。
身姿高挑,一袭白衣,路遥顿时感到呼吸有一些凝滞。
神魂微动,一方空间似乎罩上了无形的墙壁,那只悬浮的铃铛,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无力感袭来,他定了定心神,堆起了笑脸。
“我是该叫你白姐姐,还是女娲大人?”
听到白姐姐三个字,凤栖女娲眯起了眼睛,手上出现了一根五彩绳。
路遥后悔了,他不该提那三个字的。
想跑,却只是痴心妄想,因为动都动不了。
长久地肉身磨砺,在那根绳子面前似乎没用。
没过多久,他就被抽打得爽到飞起。
肉体的疼痛,或许不算什么,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绳子卷起了腰间的皮囊,收到了女娲手中。
“那是我的!”
抛了抛手中的袋子,女娲揶揄一笑。
“不能建立联系,无法收入储物空间,还好意思说是你的?”
听闻此言,路遥脸上一紧。
“你怎么知道!”
“呵,你不是聪明人吗?因为它是我的。哪怕不属于我,到了我的手上,那也是我的!”
看着老根头被扔进了洪炉,蹲守紫霞洞的青狮翩然而至,路遥不由慨叹。
“费了那么多周折,你到底要干什么?”
留下一抹剑光,顺势在某人胯下来了一脚,青狮腾云而起。
人影远去,笑声传来。
“聪明人,你猜!哈哈哈哈......!”
路遥出了意外,最先发觉得是司藤。
先是星月结衣失去联系,后是心口传来鞭挞般的疼痛。
哪一桩哪一件,都预示着事态非常。
所以她知会了红袖,所以路遥被围观了,社死了。
衣衫还在,不过已经成了布条。
该遮的一点没遮住,正在迎风飘荡。
司藤红了脸,红鸳瞪大了眼,红袖有些神经错乱。
子母双环合而为一,路遥紧闭双眼咬牙切齿。
“看够了吧?还不把我弄回去!”
紫霞洞中,路遥很久才平复了复杂羞耻的心情。
转动着手指上合为一体的金刚镯,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女娲的强大无需多言,老根头和青狮的出现,也并非偶然。
还有那只炉子,她为什么会埋在祖洲,埋了多久?
在那久远的过去,老根头曾救过地皇神农一命,是设计好的,还是纯属偶然?
或许是路遥风中凌乱的模样太有冲击力,留守紫霞洞的只有红袖。
面对她,教主大人的心情比较淡然。
“袖儿,她为什么没杀我?”
她是谁,红袖知道。
随着自身修为的渐渐走高,一些零星的过往重新进驻了她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白姐姐?”
手指压上红袖的嘴唇,路遥急忙摇头。
“别提那三个字,谁知道那娘儿们蹲在哪个犄角旮旯!”
“先前一时嘴快,差点被她打了个半死!”
没错,对于女娲大人,路遥有心理阴影了。
被她揍了,没什么。
可扒光示众,这让人受不了。
受惊的样子,红袖并没有嘲笑,只是有些疑惑。
“只为揍你一顿?”
“不,她还抢了那只炉子!”
四目相对,二人均陷入了沉默。
女娲的心思太过难测,谁也不知道她埋下了多少伏笔,留下了多少设计。
这么一个恐怖的女人,对禹王伸向北海妖族的手无动于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是她算计好的,禹王的动作只是顺水推舟。
北域冰原上的幽都,镇压着冥界出口,关押着来自许多种族的囚徒。
那个地方,建立于公孙轩辕平定九黎之后,是天下人间最大的一处禁地。
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事态恐怖,天知道那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任人宰割的无力感,让他抛弃了所有的幻想,选择专心提升自身的实力。
这种想法一产生,就无比的迫切。
女娲固然无比强大,但她不是现阶段主要的威胁。
在路遥心中,最大的威胁始终来自羽山。
尽管瀛洲一行禹王反应平淡,可若说对解封无支祁夺取金刚镯无动于衷,他始终无法相信。
杀人不一定用刀,借他人的手,同样可以办到。
作为从舜帝手中夺取权柄的一代雄主,他手段的老辣,心机的深沉,绝非寻常人可比。
“疯婆子的鞭子打醒了我,要想行走天地人间,还是得有相应的实力。”
“要回冥渊?”
点了点头,路遥的眼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是缘起的地方,比九嶷山更适合我沉淀自己。”
久违的,红袖的身躯绕了过来,像无骨的蛇,把路遥圈在了中央。
“你的眼神告诉我,在时间长河的旅途中,身边没有多少身影。”
手指划过垂下的长发,路遥看着膝上那惊心动魄的脸。
“不管世界是否真实,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他自己的意义,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我的路,是历尽红尘万象,走到世界尽头。”
闭上眼睛,享受着少有的静谧,红袖幽幽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你想过没有,在你闯入他人世界,他人进入你的红尘之时,就可能成为携手前行的同路人。”
“可你是螣蛇,或许有自己的使命。”
话到此处,红袖睁开了眼睛。
“不,你错了。螣蛇是我,我不是螣蛇。螣蛇从来都不在人间,有的是星象之力的化身。”
走上了红尘炼心的路,就要承受它带来的种种牵连。
哪怕是要走,一时也无法做到恣意洒脱。
而红袖的一则消息,让路遥的心蒙上了阴影。
“有件事,或许该告诉你。你那两个昔日同门,半月前已经渡海西进赶往了中土天元。”
“发生了什么事?”
“不难猜,或许是为了游览天下的师门长辈,或许是为了那个剑不空。”
心绪几经浮沉,最终化作一声冷笑。
“冲我来的,就是不知道背后是禹王,还是虞秋水!”
“应该是禹王,不过虞秋水那个女人,或许在暗中推波助澜。”
挥袖起身,路遥淡淡说道:“天下那么多人,我顾不了许多。”
“中土我会去,但绝不是现在。”
“这就要走?或许你该去看一眼红鸳。”
“不了,我的心还承载不了那么多。”
青狮跟随女娲走了,紫霞洞外蹲守的换成了三头魔狼。
拍拍那三颗脑袋,穷奇振翅片便飞向远方。
水云天,红鸳妙真坐在沙滩远望,心思随之越飞越远。
“师尊越发的冷淡疏离了,现在连短暂的话别都没有了。”
“咯咯咯......!男人大多口是心非,有时越冷淡,就代表越在意。”
“不懂。”
瞥了瞥腰间那金黄的小鱼篓,妙真咯咯怪笑。
“豢龙池,五行莲,这九嶷山唯一的一座小洞天,全都给了你,你说在意不在意?”
抓起一把金沙扔进池中,红鸳满眼疑惑。
“既然在意,为何要疏远?”
“教主因果缠身,注定要经历太多的生死别离,身不由己。或许他在保护你,亦或在保护自己。”
说话间,二人背后多了一袭红衣。
“呵,你这个妖人懂得还不少。”
“路遥传法,这九嶷山获益最多的就是你。这背后的用意,你不会不知道吧!”
拈起兰花指,挑了挑耳边青丝,母鸡般的笑声再次传来。
“护法大人,我不是在这里嘛!”
红袖来了,鱼儿似乎找到了依靠,眼睛不由泛起了水雾。
见她这等模样,红袖有些捉急。
“我说,打住啊。这妖人说的不错,你那师尊就是口是心非!”
“等他什么时候厉害了,就会原形毕露为所欲为了!”
“厉害?你和妖离护法不是说他很厉害吗?”
那迷惑的眼神儿,让红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说的不是那种厉害!”
瞪了眼憋笑抽搐的妙真,护法大人一头扎进紫霞洞。
“妙真,照顾好她!如有差池,我阉了你!”
咯的一声,一口气儿没上来,妙真直挺挺倒在了沙子上。
“大人,你忘了,我已经没什么可阉了!咯咯咯.......!”
师尊这一走,再次归来不知何年何月。
尽管有了妙真和红袖的安抚,鱼肚里还是有满满的怨气。
于是,水底龙宫的猿啸天,就成了那个倒霉蛋儿。
他是九嶷山妖王的老大不假,可红鸳是师傅和护法大人的心尖宠,他不敢惹。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鱼儿的气消了,自己却落了个面目全非鼻青脸肿,简直没地方说理。
唉,都怪自己那便宜师傅。
几位护法你都睡了,咋就忘了这个女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