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朦胧中李子墨睁开眼,郭公公正跪在眼前,呈上来的画册整齐划一,也比他想象中多的多。
对于他们,李子墨早已失去了耐心。
见主子不说话,郭公公轻声道,陛下,这次的秀女是经过各位大臣精心挑选,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皆为上等,您大可放心。
是嘛。李子墨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大殿门口,声音也略显嘶哑:那便召见吧。
宣,蔡国公之女,蔡媛觐见。
远远的,青蓝色的衣衫映入眼帘,一双白色绣花鞋迈过门槛,即便手中抱着筝,头上的步摇仍不见一丝晃动。
李子墨微微皱了皱眉。
此女是蔡国公的小女儿,刚刚及笄,琴棋书画,三书六礼皆知,是民间众人认为皇后的最佳人选之一。郭公公凑近李子墨耳边小声说道。
李子墨扭过头:蔡国公?蔡国公这样一把年纪,怎会有这般年轻的女儿?
陛下不知,蔡国公年轻时娶了二十房,这蔡媛正是最小的子嗣。
李子墨看了看郭公公,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他对眼前人开口道:朕见你手里面抱着筝,可是有才艺展示一番?
蔡媛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被李子墨打断。
不必弹了,朕只想问问你,你入宫之前知道朕的样子吗?
蔡媛摇了摇头。
很内敛啊,不爱说话?没事儿,等你做了皇后,你就不会如此了。
蔡媛听闻此言,慌慌张张的跪下,头久久没有抬起来。
臣女,臣女不敢。
果然还是年纪小呀。李子墨看了看蔡媛,随后眼神示意郭公公关门。
蔡媛,如果朕让你帮朕一个忙,你愿不愿意。
陛下之言,臣女定当尽心尽力。
好。李子墨这才缓缓走到蔡媛身前,朕要你做朕的皇后,辅佐朕管理后宫,你敢不敢?!
为……为什么是臣女……
蔡媛的声音很小,李子墨差点没听见,看着她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身体,他轻轻蹲下来,这时才发现自己仍然看不见她的脸。
堂堂国公之女,怎的如此胆小?李子墨不禁笑出声。
臣女,臣女不过是府中庶女,自然上不得台面……蔡媛的声音也变得抖了起来。
既然这样,李子墨悄悄凑近,耳语道:你想不想让那些人得到惩罚?既然是庶女,那你一定很恨他们吧……
臣女……臣女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蔡媛的语气忽然间变得如此坚定,这是李子墨意料之外的,却也情理之中。
退下吧。
李子墨见蔡媛离开才松了口气。
郭公公,这次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陛下,蔡国公是先帝旧日好友,此次出山正是为了此事,国公是自己人,绝对可信。
这次辛苦你了,郭公公。
郭公公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陛下,恕咱家多嘴,当年的事也有听说,先帝去世前蔡国公便已经隐居山间,因此才躲过李长安的杀戮,如今国公已高龄,愿意将女儿交给您实属不易……
无需多言,朕都知道。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便准许蔡媛回故乡,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
当然,在宫中朕也会派人照顾好她的。只是,现在宫中鱼龙混杂,还要麻烦您帮朕通风报信,这次,即便是违背祖宗的意愿,摒弃这朝纲,朕也要和朱砂在一起,唉……
说到这儿,李子墨不由得想起以前的事,话说,如果没有朱砂,现在的他又怎会过得这样安稳,即使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可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陪伴,就像鱼和水的连接,离开了水,鱼又怎能活?
郭公公似懂非懂般点点头。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朱砂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第一次觉得那么不知所措。
几十年前,她也是望着这样一摊废墟,却很快就将其重建。
那时候她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她身心俱疲,最后也只得呆呆的坐在空无一人的,荒凉的废墟中。
任凭沙土沾染身体,朱砂双手环抱住双腿,终于不堪重负。
累,就像被厚厚的泥土掩埋身体,虽然有意识逃离,却不得不困在这窘境之中。
李子墨,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坏蛋!
如果大喊能够让朱砂的心情相对缓和,那么现在,她至少冷静了些许。
想想这些年,朱砂就像是李子墨豢养的鸟儿,旁人看着羡慕,似乎是锦衣玉食的金丝雀,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当时不是他的插手,自己现在也不会沦落至此。
真是可笑,说什么爱我,要弥补这些年的苦痛,都是笑话!李子墨,我再也,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朱砂喊着喊着眼泪也跟着滑下来,她恨,不只是李子墨,更恨自己。
只要想,总能离开的体面,可是心里面已经建起高高城墙,那般牢固,坚不可摧。
有些伤害会淡化,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李子墨的想法,永远和朱砂不一样。就像是之前的很多事,朱砂也坚信,如果没有李子墨,她现在至少不会落得这般。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件物品,以前是连接朝廷和江湖的卧底,现在是作为皇帝的他的傀儡。
可怜我儿,再也不能见到自己,而这些,李子墨从来都未曾替她考虑!
明明还是夏天,窗外却已经飘起了大雪。
青空看着这雪,不禁回想起那年。
林云祈带回的这个姑娘身份不一般,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有朱雀门的玉佩,而且她穿的绸丝布料,青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
“这孩子身上还有太多迷题。”
青空喃喃自语道,殊不知在林云祈的房间,两人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啊啊啊林云祈!你有没有点男子气概,男子汉大丈夫,把床让给我怎么了?更何况我还是个病人哎,你怎么肯……
李裳初看着林云祈,气不打一处来。
也难怪你们这地方这么寒酸,原来人便这般尖酸刻薄!
此话一出,这下换林云祈不高兴了。李裳初说些别的,打打闹闹的也就算了,说他刻薄也就忍了,可是说青龙门寒酸,他第一个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