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身后的少年身披白色锦衾,高高扎起的发尾随着头发摆动,在漆黑的夜中格外耀眼。月光浅浅勾勒出他脸上尚未硬朗的轮廓,在李子墨的眼中,少年无处不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是楚丞丞。
你不要忘了,你是皇帝,人生自古两难全,你即想要这江山,便不该再回到此处,再勾起师傅的回忆,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你所设立的沼泽!
原来你都知道。李子墨直视着黑暗中同样也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其中的坚毅就和多年前的他别无二致。
曾经的李子墨,也是戴着这样的坚毅和一身的不卑不亢,以为这样就能安稳度日,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生。
楚丞丞,很多事情都不过是身不由己,你还太过年轻,不懂其中含义,所以可以意气用事。
总之,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变成你这幅样子,而你,李子墨,我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师傅!
言罢,楚丞丞挥着剑朝李子墨刺过来,李子墨抱起朱砂,随即一个转身,裙摆恰好与直直冲来的剑擦过。
转过身,还未等楚丞丞反应过来,李子墨便单手搂住朱砂,双脚轻踏几步,借势踩在楚丞丞的两个肩膀上,瞬间,楚丞丞似乎泰山压顶一般难以动弹,挣扎般扭动肩膀发现无用后不得不随着重量一点点跪在地上。
见楚丞丞已无力招架,李子墨也不在为难,随后便从他肩膀上下来。
楚丞丞,你能够如此保护你师傅,我很放心,并不会因为你喜欢朱砂而忌惮,就像你所说,也许我不能总是陪在她身边,所以我更希望你答应我,一直这样保护她,哪怕有一天我不在……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师傅的……楚丞丞心虚的很,加上刚刚身体承受这样的重量,他吃力的站起身,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李子墨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心里却不由得想:像朱砂这样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李子墨,你……朱砂被两人打斗和说话的声音吵醒,睁眼便看到李子墨的怀,瞬间推开。
两人这才回过神,齐刷刷的望向朱砂。
三更半夜不睡觉,你们两个在这儿作甚?
“朱砂,我,我过几天就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这里你要去哪儿?回朝廷吗?朱砂见李子墨这样说,不由得问道。
李子墨摇摇头说道:我和一一突然来这里也给你们带来了不便,何况你不喜欢我,那我们便离开。
李子墨,朱砂叫着他的名字,看向他的眼神莫名的恨铁不成钢。
听着,虽然你是当朝皇帝,但到了江湖也和所有江湖众人一般,既然不回朝廷,那就不要轻易说离开。
朱砂。李子墨忽然直视着她:你能不能和我回去?之前的事情怪我,那时候我手中权利还不完整,现在我已经开始收权,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携手一生。
那你为何不如当初的李长安一般,这样权利很快就会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朱砂对李子墨的感情爱恨参半,想着自然是要刺激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是怎样所想。
我想做一位好皇帝。
朱砂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么多年,她虽时时为他研磨,却严守规矩,从未干涉任何朝政,更是不知道这些年李子墨在朝廷上的所做所为。
原来他有心为百姓谋事,因此才偶尔忽略自己和孩子。于私,李子墨做的或许不到位,但于公,李子墨对得起所有百姓。
让我再想想,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朱砂话落,两人都点点头不再多言,纷纷离开,朱砂抬头看了看月亮,一如既往的一缕柔光散落在身上,她也渐渐转过了身,独留一抹影子映在月光下。
悬崖边,桃树下,身着红衣的苏御席地而坐,与此同时,许许多多的红线混合着花瓣从树上掉落,一点点落在苏御的头上,又被吹落在他的肩上,随后与他身上红色的长衣融为一体。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得注视着这一切,全由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在这里,每一根红线,都是一段奇缘。
而每一段缘分的结束,都意味着红线断落,断落的红线会成为苏御身上的一部分。
可这些红线,也都是苏御一根一根衔接上的,如今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散,他人看来这也许很残忍,苏御却早已习惯。
在苏御这里,每根红线都是鲜活的,最终也都会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如苏御自己一样。
小狐狸也成长了啊。苏御感慨道,他在桃树下看着徐奉年在凡间经历的一切,不由得触景生情,很多事情都是经历了才刻骨铭心。
尽管君柏身为天子,也要体验所有七情六欲、生死离别,之后才能真正的浴火重生。
可惜真正的劫数还在后面。
苏御理了理身上的花瓣,随后站起身,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清晨,温暖的光照在李裳初的身上,她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不在昨夜栖息的树林,而是一件木屋。
环顾四周后,李裳初起身,恰巧这时有人靠近房门,她立刻摸向衣服口袋,本想拿出平时防身用的刀,结果口袋里却发现早已空无一物。
“姑娘醒了吗,寨主找你!”
没办法,李裳初只得跳窗,躲在窗户下,刀没有了,她不能空手而归。
也在李裳初跳窗的一瞬间,说话的姑娘一脚踢开门,发现房内无人立刻跑去通知寨主。
“呦,哪来的小姑娘,看起来蛮水灵啊。”
李裳初被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便发现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站在眼前,有碍于情势不敢出声,只得原地不动直直的看着前方。
这时男人的身后忽然出现另一个人,抓住男人的裤腰就将男人拽走,嘴上还说着:“别吓着人家。”
你没事儿吧姑娘。
不同于寨子里面的其他人,眼前的男人比例很好,一身兽衣隐约间展露出他的肌肉,说起话来更像是中原人。
他缓缓伸出手,将靠着窗户蹲着的李裳初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