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很是呢,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要是有些什么原故,可不叫人心疼死。”
说着,便觉一阵心酸,叮嘱王熙凤道:“你们娘儿两个也好了一场,明个儿大年初一你也不好过去瞧她,过了明日,你后日再去看一看她去。
你细细的瞧瞧她那光景,倘或好些儿,你回来告诉我,我也喜欢喜欢,那孩子素日是个爱吃的,你也常叫人做些给她送过去。”
王熙凤听后,一一的答应了,随后又说了些俏皮话儿将人逗开心了,这才接着去忙了。
到了初二这日,王熙凤吃了早饭,又叮嘱了平儿照看好府里,便带人去了宁府看望秦可卿。
到了府内,看见秦可卿的光景,虽未再添什么病,但她那脸上、身上的肉却全瘦干了,看着便让人心疼不已。
可又不能露出难过的神色,怕她又乱想,便暗自压了压心中的愁绪,笑着拉了秦可卿的手,陪着说了些闲话儿,又将这病无妨的话儿开导了一遍。
秦可卿哪能不明白自己的情况,只是没说罢了。
听她如此说,便道:“好不好的,春天就知道了,如今现过了冬至,又没怎么样,或者好的了也未可知。
婶子回老太太、太太放心罢,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倒吃了两块,倒像是能克化的动似的。”
王熙凤闻言,笑着说道:“明日再给你送过来,我到你婆婆那里瞧瞧后,就要赶着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了。”
秦可卿跟她说了一会儿子话,也没多少精力,便没留她:“婶子替我请老太太、太太安罢。”
王熙凤见她一脸的倦色,一面让人服侍她休息,一面答应着就出来了。
到了尤氏上房坐下,刚饮了口茶,尤氏便问她:“你冷眼瞧媳妇是怎么样?”
王熙凤想起秦可卿的状态,低头不语了半日,方回话道:“这实在没法儿了,你也该将一应的后事与用的东西给她料理料理,冲一冲也好。”
尤氏听她如此说,点了点头应道:“我也叫人暗暗的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暂且慢慢的办罢。”
王熙凤也知这事儿急不来,便没再多说什么,吃了茶,又说了一会子话儿,便起身说道:“我要快些回去,回老太太的话去呢。”
尤氏见此,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可要缓缓的说,莫要吓着老太太了。”
王熙凤点头应道:“我知道,你放心便是。”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回到了家中,见了贾母,王熙凤一面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一面道:“蓉哥儿媳妇说请老太太安,给老太太磕头,说她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罢。
等她再略好些,还要给老祖宗磕头请安来呢。”
贾母见她说秦可卿的情况,便问她:“你看她是怎么样?”
王熙凤见她今日精神一般,便没告知她实情,只道:“暂且无妨,精神还好呢。”
贾母听后,沉吟了半日,才跟王熙凤说:“跑了一趟,你也该累了,回去换换衣服歇歇去罢。”
王熙凤也不知老太太怎么想的,不过还是答应着出来了。
随后,她又去见了王夫人,将那话儿又说了一遍,这才往家赶。
到了家中,平儿将烘好的家常衣服给她换了,她才坐下问起家中的情况:“家里没有什么事吗?”
平儿端了茶来,递了过去,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银,旺儿媳妇送进来,我给收了。
再有,便是瑞大爷使人来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
王熙凤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
平儿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瑞大爷是因什么,只管来?”
王熙凤也没满着她,将在宁府园子里遇见他的光景,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
平儿听后,怒声骂道:“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伦的混账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
王熙凤冷笑道:“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倒是那利钱的事儿,我不是让你将这事儿收了吗,怎么还在做?”
之前她不知道这利钱放不得,九思提醒她后,她便查了之事,得知后果那般严重,她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做这事儿了。
更何况,她一开始也不想做这损阴德的事,若不是她那好姑妈将这事儿交给她做,而她的嫁妆也被掏空了,支应不起贾家众人的花销,她才不想沾这事儿呢。
平儿听了,一脸的为难之色:“我的奶奶,这事儿哪是说停就能停的,好歹也得等钱都收回来,不然咱们可就亏大发了。
府中本就没钱,若这钱也收不回来,之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老太太和太太们知道了,还不得怪你不会管家呀!
况且,咱们也没想好怎么跟二太太说不是,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得只会那边一声不是。”
王熙凤听罢,也知是自己急了,可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儿,除非她能将管家权交出去,可她又是个爱权的,让她交权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先这样拖着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加紧将钱收回来,先不说这事儿有多损阴德,就是那罪责也不是咱们能担得起的。
贾家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清楚,若真被人给告发了,谁又能保得住咱们主仆不成?”
平儿也知她说的是事实,便点头应下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禀报:“瑞大爷来了。”
两人闻言立马收声,王熙凤朝平儿使了个眼色,就跟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淡声道:“快将人请进来。”
贾瑞见她往里让自己,心中顿觉欢喜,看来那日她并未哄自己,急忙进来,见了凤姐儿,更是满面陪笑,连连问好。
王熙凤本就存了整治他的心,见他送上门来,便也假意殷勤,让坐又让茶的。
贾瑞从未见过凤姐如此打扮,心里不由痒痒的,想要做些什么,可又怕贾琏突然回来被抓个正着,到时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他假意往屋里屋外的看了看,然后,问凤姐儿:“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王熙凤装作没看出他的意图,不在意的说道:“我也不知什么原故,他天天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