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杰一颗心狂跳如擂。
他整个人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晕头转向地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林月茹看着他迟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
她温声道:“你可是不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也无妨,直说就好,我不会强人所难。”
施杰忙连连摇头。
好半晌,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
“林小姐,您说的……可是真的?”
林月茹眉头微蹙,用疑惑的眼神反问他指的是什么。
施杰激动得面色发红,结结巴巴道:“我是说您、您真的信任我,愿意让我带着人来给您做事?”
林月茹面上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看上去再和善不过。
“我既然将你叫到这里,又同你说了那么多,自然是相信你能把此事做好的。”
施杰得了林月茹的肯定,激动地连连搓手。
他面色愈发涨红,兴奋得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林小姐,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人好好做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见他应下,林月茹才松了一口气。
她先前虽说看好这施杰,可是也担心人家在黄掌柜哪儿已经呆惯了,不会愿意跟着她到一个新开的作坊里呢。
施杰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激动地笑着道。
“林小姐您放心,我施杰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我今日会这么爽快地答应离开黄掌柜,实在也是因为此人待我们这些学徒十分不堪。”
“他从不肯传授我们关键的技艺,只让我们新来的学徒在他哪儿打杂,给他做免费的苦力。”
“吃不好睡不好也没几个工钱不说,还要动辄就被他拿来打骂出气。”
施杰越说越心酸,“若没有林小姐来找我,我也是快要在这儿做不下去的。我这几年已经将他的手艺偷偷学了八九分,虽不敢说同黄掌柜一较高下,可是满足林小姐的需求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林月茹安慰一笑,“手艺倒是其次,哪怕你如今不太熟练,等着铺子开起来了我也可以先买一批料子让你们练练手。我看重的,是你的心性和人品。”
施杰抬眸望着林月茹,心中一下变得酸涩又甘甜起来。
哪怕他施杰苦熬十年无人所知,也终会迎来赏识他的人。
他没有被埋没,也不会被埋没!
见他情绪和缓了许多,林月茹将他面前的茶推过去。
“那你心里可有已经想好的人选了?”
施杰低头一思索,抬头斩钉截铁的应道:
“回小姐,我已经想好了。”
“当初同我一起来做学徒的,还有两人手艺与我相差不多。而且这两人对黄掌柜也是积怨已久,他二人想必是愿意同我来一起谋一个新出路的。”
“还有我先前结识的几个朋友,手艺都是极好的人。若是林小姐需要,我也可以去游说一下他们。”
“至于剩下的几个小工和杂役,我也已经想好了人选。若是顺利的话,大概能招揽到十五六人。虽说可能熟练的工匠不多,可是慢慢发展起来也是够了的。”
林月茹闻言点点头,“不急。待作坊先开起来,慢慢磨炼手艺也是来得及的。”
施杰连连附和。
林月茹向来是个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的人,同施杰聊得差不多后,就开始同他商谈工钱。
“在我这儿,至少也会让你们比在黄掌柜处时翻上一个倍。等以后你们做的时间长了或者是技艺精进了,我都会再给你们涨钱。”
“另外你们的吃住都可以在作坊里,我全包了。你觉得这样定工钱如何?”
这已经比在黄掌柜哪儿的时候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一时间犹如到了天上似的,施杰哪儿还会不同意。
连连点头感激道:“林小姐对我们已经十分好了。”
将工钱和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商议好了之后,林月茹就让施杰回去找人了。
林月茹只给了他三日的时间。
三日之后,无论招揽了多少人,都带到这茶楼里等着她。
施杰临走前,林月茹又从自己账上拿了一笔银子给他。
“万一黄掌柜刁难你们,你也好有点底气应对。”
这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施杰感动得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暗暗起誓自己一定不能辜负林小姐的信任
施杰走后,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陆紫安凑了过来。
“姐姐,你是如何看出这人能重用的?”
林月茹笑着坐下喝了一口茶,将先前她第一次去定制盒子时候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时他在黄掌柜哪里也只是一个打杂做事的学徒,但是眼界和目光却比那掌柜的强上不少,我自然会记忆深刻。”
陆紫安笑道:“原来姐姐是从当时就已经打上了这施杰的主意!”
林月茹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在茶楼略坐了一会儿。
不多时,茶楼就开始上客了。
果然如石龙所说。
自从林月茹下令开始做那更名贵的茶之后,被吸引来的达官显贵就越来越多了。
林月茹在茶楼里待了一会儿,发现了几处经营上的问题,指给了石龙让他去改善。
这茶楼她暂时还没想好有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但是至少如今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这茶楼的掌柜。
往后茶楼来来往往的都是贵客,这些达官显贵带来的人物和在茶楼交谈的信息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她这茶楼掌柜的要做的就是,让人对她的茶楼彻底放心。
敢来、且愿意来。
处理完茶楼的事情后,林月茹便同陆紫安一起离开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陆紫安正笑盈盈地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儿,原本四平八稳的马车却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车里两人没有防备被猛地晃了一下子。
林月茹尚且能稳住身子,且眼疾手快地拉了陆紫安一把,不然陆紫安非得从马车上摔下去不可。
坐稳了身子后,陆紫安怒气冲冲质问:“你今日这是怎么驾的车!”
车夫罗叔诚惶诚恐。
哆嗦着声音支支吾吾道:
“二小姐,不是小人故意要害二位小姐!实在是、实在是……”
陆紫安听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头的火愈发大。
她猛地撩起帘子:
“我倒要看看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么……”
在看到马车前面跪着的身影时,陆紫安一下子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