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征和陈如一块儿去了一趟葬着小杉爸妈的地方,交代了一下小杉的事。
回来以后,陈如就到了闺女和女婿的家里,照顾孩子一天,但陈如没听见陆家那边有长辈再打过来电話指责江曼,陈如这才放下心。
江曼跟老妈解释说:“妈你别担心我,不是所有的陆家长辈都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他二婶跟我婆婆有过节,才借机把账算在了我的身上,到处说我的不是,污蔑诋毁不理就行了。他二婶为的是让我婆婆脸上挂不住。反正我婆婆看得开,不计较,我也不计较。我是跟陆存遇过日子,又不是跟所有姓陆的人过日子,搭理她们得多累?是非多。”
陈如一想也是,自己这心眼怎么比闺女的心眼还小了窠?
小杉这事,陈如虽然生气,但也希望小杉能够不被判死刑,如果不能判有期,就判无期也好。
总之陈如就是想,别让小杉小小年纪的就没了命。
江曼却说:“陆存遇怎么保小杉?他没法保,死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他如果出面保了小杉,保不保得住还要另说,法律也不是听他的。到时候陆家的人说什么其实还是次要,主要是怕外面的人说这事跟他有关,再大做文章,对他公司和个人名声影响都不好。”
江曼自然希望小杉能得到法律的轻判,但这还得看最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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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存遇的父亲住在医院已久,得知大儿子去世的消息,躺在病床上直掉眼泪,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
他这一辈子过的可谓是糊里糊涂。
年轻时完全受制于父亲,娶妻方面自己拿不了主意,但他高兴,起码这一辈子走过来风风光光,从不操心,一切大小事宜有父亲给他担着。
到死他都要感谢父亲的长寿,保住了他这一生的平安无事。
妻子在他心中是什么?一件漂亮的家中摆设罢了。
娶了妻子之后,他便可继续更肆无忌惮的染指外面其他女人。
到了晚年,身体健康硬朗了一些年头,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晚年过的孤独。
虽说没有妻子的陪伴,但却有冯韵这个红颜知己相伴,喝喝茶,下下棋,这感觉也已足矣。
两个儿子相继去世,他这心才真正的疼了又疼。
躺在病床上猛烈咳着,胸腔里一震一震的难受,不禁想,究竟是两个孩子命苦?还是造的孽报应终于来了?
陆存遇跟他四叔研究要把这件事告诉病中的父亲之前,江曼就顾虑的在想,现在的这个情况,适合把噩耗告诉老爷子吗?要不要瞒着一段时间?
老爷子因为冯韵给生的有缺陷的儿子去世而心脏病发,现在再得知大儿子去世,是否会挺不过这一关?
陆存遇说这事瞒不住。
事实证明,江曼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爷子只是掉了几滴眼泪,接着好好的躺在医院里,身体情况比较稳定。
陆棉在电話里跟江曼说:“小嫂子,不是我说长辈的坏话,我觉得有些人心是什么属性就一辈子是什么属性了,比如我大伯这个人,永远只图自己舒坦。”
陆显彰死的意外突然,根据《继承法》第十条,陆显彰没有立遗嘱,没有配偶,没有子女,遗产应是在世的父亲继承。
陆显彰的秘书说,她曾听过陆显彰亲口讲过,他死后的财产都给陆菲,也会立一份关于财产谁继承的遗嘱。
只是陆显彰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的丧命,以为可以活到年老的那一天,再把财产全数交给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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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在婆婆那边吃完了晚饭,然后抱着孩子陪婆婆张玉莲来了一趟医院。
张玉莲进去病房,江曼抱着孩子在外面的车里等着,接到陆存遇的电話,她说:“妈去看爸了,应该没事?”
“没事,你在车里等着就行。”陆存遇还在公司;
他说父亲此时说话无力,而母亲的性情也不是一个会故意刺/激人的人,母亲到医院大概也是想说两句心里想说的话。
江曼在车里等着,他不说没事的话她还不能放心。
医院楼上的病房里,张玉莲坐在病床边上,坐姿
端庄,依旧如从前一般优雅从容。
张玉莲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人这一辈子,难免要尝尽各种的酸甜苦辣,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小时候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哪料想得到后半生如此?现在,你别为你大儿子叫屈,小时候他是怎么欺负我两个孩子的?小时候他打人骂人造不成大伤害,那不是因为他顾念亲情,不是因为他有分寸,而是因为他还太小,没有能力伤人。三十几岁之后,把他和我儿子的地位身份调换调换,陆家绝不会是这样。这孩子是天生就如此的坏?他也不是,有些事没有大人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冯遥遥人虽跋扈,但仅是跋扈了没生儿子和刚生儿子的那几年,那是你最宠冯遥遥的日子。”
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说:“遥遥没迈进陆家一步,她是怕你。”
张玉莲十分失望,一辈子马上都要过到头了,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没有一点的分量。
张玉莲点头说:“是,冯遥遥没有踏进陆家一步,但你得承认,在外头,冯遥遥可是骑在了我的头上,被你宠的。我就一直想不通,冯遥遥应该踏进陆家?我张玉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她冯遥遥没踏进陆家一步还成了我的错?你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老爷子不说话,也是没了力气。
张玉莲心平气和的继续:“冯遥遥儿子懂事的时候她已病重。你父亲叫人强制把孙子和冯遥遥隔离开,很少让母子见面,你心里明白,那个时候只有冯韵见得着你大儿子,这孩子是被冯韵手把手给教坏的。冯韵推我下二楼,我不相信这事你不知道,事后家里保姆全不知情,这必然是你从中给冯韵摆平的。”
“我今天来,第一是想让你明白,你娶了我张玉莲之后又想让别的女人进门,先是冯遥遥,后是冯韵,在这件事上没能如了你的意根本不怨别人,只怨你自己,是你无能。你但凡有个男人的样子,年轻时就不该点头娶我,而是该去娶你喜欢的女子,你这一辈子,负了多少人。”
张玉莲叹息:“第二我是想告诉你,咱们虽是夫妻,但这些年仅有的牵扯也是我心里的那点恨,现在也算都已了结,我们夫妻之间一直就没有多少情分,也谈不上缘尽,你要的是想得通,咱们就离了吧。来之前我考虑了很久,前两日也问过我两个儿子的意见,我这么大年纪了本不想折腾,但我到死那天实在不能顶着你妻子的身份下去,下辈子我也不愿再跟你遇见了。”
病床上的陆父,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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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存遇安排陆菲回来了一趟,陆显彰毕竟是陆菲的亲生父亲,陆菲怎么都要送最后一程。
陆菲哭的很伤心,她对大伯有感情,跪着就想起大伯往日对她种种的好。
那事新闻上报到只为找到十五,陆家的血腥事并未报道,完全压下处理。
有的人说,人都愿意跟着有钱人混,一不注意就混发达了,这不假,例子太多。
许就买房子的那回跟陆存遇喝酒,喝醉了,跟陆存遇直言,他说:“陆总,我要感谢你的提拔,你的担心我懂,放心,我不会走错路。以前听人说,没钱人混社会,有钱人玩社会,我还只是坐在一旁听听,想象不到怎么混、怎么玩。现在我看得特别清楚,但我会把握分寸,好好做事。”
江曼觉得就十五这事来说,太多咬死人的犬在抓捕时被击毙,而十五没有。
金钱和腐/败这两个词是联系在一起的,也是一种社会常态,见得多了,她也就渐渐地麻木的没感觉了。
陆菲回来之后第二天就走。
陆存遇还有江曼去送陆菲,去机场的路上,陆菲说起自己最后一次和大伯吃宵夜。
陆存遇听着陆菲说那晚的事,没有说什么。
回去之后,陆存遇问了陆显彰的秘书,那晚陆显彰半夜跟什么人谈事情?
秘书说,这事不清楚,按理说半夜没有事情处理,公司不忙,资金链处于瘫痪状态还有什么可忙的,人人很闲。
陆存遇计算着,陆菲被安排在休息室上网一个小时左右,陆显彰公司距离冯韵住处很近,那一个小时,陆显彰究竟有没有离开过公司?
冯韵儿子的智商不如常人,但也有十来岁孩子的智力。
小杉跟江曼说过,陆显彰曾安排教练教人开车,还说一些很笨,怎么教之类的话,那个教练没人知道是哪找的?也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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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菲在去机场的路上也说,那晚去拿冯安雅的照片,外婆穿着睡衣,又说很困,怎么会又下楼了?
如果外婆不下楼,也不会死。
这些事情在陆存遇的脑海里装着,如今陆显彰人已死,再计较也没有意义,冯韵没有亲人,陆存遇更不会为冯韵这个曾视图杀害母亲的凶手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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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两个月,张玉莲和陆家那边算是彻底没了关系,离了。
10月份,这个城市的天气不见凉爽,太阳一出来还是很热。陆存遇去看了一趟十五,亲手喂了牛肉给它吃。
陆存遇和江曼的婚礼一拖再拖,准新郎虽说老婆搂着,儿子抱着,没有什么遗憾,却也不满足于此,总想当一把真正的新郎。
江曼先前那套定制的婚纱还在家中,上回是怀孕,款式上有局限性,高跟鞋的也不能穿太高的,这回孩子已生完,时间充裕,两人就又研究重新定制了婚纱和礼服。
这回张罗婚礼,较比上次张罗婚礼,江曼这个新娘子的心情是轻松的。
上回处处顾虑着肚子里的小陆望,完全把婚礼当成任务一样的准备,只想尽快举办完歇歇。
陆存遇和江曼这回是打算享受过程,他完成新郎应做的神圣承诺,他想,女人大概也都会有一个洁白梦幻的新娘梦。
10月3号,大家还都在放假。
婚礼的伴郎人选陆存遇早已有了,按照这边的习俗,伴郎伴娘都最多只能四个,订下了付迁,金科,周兆民,还有一个冯原。陆四婶和张玉莲本不同意冯原这个伴郎,那毕竟曾经是陆存遇的大舅子,这不太合适。
陆存遇始终觉得老一辈的人很是迷信,他就偏不信这些,也已经不止一次在迷信方面的事情上持反对意见,他希望得到前大舅子的祝福,让冯原释怀过去,在婚礼上。
江曼这边,夏夏还羞涩的问了冯原来不来,江曼没有任何意见,所以这事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