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是“舅舅”,不过夷安觉得这其实跟自己没有一铜钱关系。
这位王爷忒占便宜了!
“像你?”清河王妃抽了抽嘴角,往难得地用赞赏她的目光看来的秦王纠结地问道。
难道她真的和这便宜舅舅一样,这么嘴巴坏,叫人讨厌?
当然,如果有认识清河王妃的存在,一定会哭着摇头告诉她,王妃娘娘的嘴巴也就一般坏,最坏的,是那一颗常年泛着坏水儿,永远都在冒泡的黑心肠呢。
嘴坏不要紧,心黑就没救儿了。
四公主蹲守在一旁,嫉妒死了。
她多崇拜她二皇兄呢?努力到了现在,结仇满后宫,还没有得了一个像他的评价,却叫小伙伴儿们捷足先登了。
“日后咱们好生亲近,我好好儿教导你。”秦王微微点头,在大家都很纠结的目光里真拿自己当舅舅使唤了。
“这个……”夷安干笑了一声。
再跟秦王一起走,她只担心哪一天叫人套了麻袋呢。
“不行。”这时候就是萧翎要发挥的时候了,清冷的青年断然拒绝了这个问题,在秦王眯着眼睛看过来之中握住了夷安的手,淡淡地说道,“这是我的王妃。”边说,边目光警惕悲愤,深深地觉得舅舅都不是好东西。
“我是她舅舅。”秦王只觉得从前见过数面,除了一张死人脸叫人不大喜庆外还算是个东西的萧翎,竟然阻挠自己发展亲情,想了想,认为这大概是恐外人说闲话的意思,便有些鄙夷地说道,“我可是长辈。”
“你是男人么?”萧翎尖锐地问道。
“当然是。”这个必须是,秦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男人就不行,本王不管你是谁。”萧翎平静地说完,顺便用犀利的目光扫过了在一旁听得很欢乐的薛二哥,浑身上下都带着酸溜溜的醋味儿。
薛平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妹夫有点儿变态了。
天下男子皆情敌的境界,正常人不懂。
“我家王爷的意思,是男女七岁不同床,虽您是舅舅,到底不好亲近。”夷安见萧翎用力点头,用严肃的眼神看着秦王,顿时心里软乎乎的,对着自家夫君笑了笑,这才与皱眉有些纠结的秦王笑道,“不过您疼我,这心意谁不知道呢?虽不能时时亲近,不过平日里您若有个宝贝啥的,多想着念着我,多给点儿,这不是您的慈爱之心么?”
她甜言蜜语了一会儿,顿了顿,这才笑嘻嘻地说道,“真金白银,才是您的一片心呀。”
“咳咳……”三公主正喝茶,顿时呛了一口水,呆呆地看着这个好不要脸的外甥女儿。
“这个,倒是可以。”秦王却觉得夷安这是对自己直爽亲近,不绕弯子的意思,竟然还觉得这丫头很不错。
战场上拼杀下来的武将,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与自己绕弯子了。
薛皇后目光淡定,慢慢地抹着手上的茶碗,动作悠然高贵,仿佛十分平静,然而离得近的淑妃却还是见到那平静的眼角仿佛有一根神经在隐蔽地抽动,显然对两个奇葩言谈甚欢有些接受不能。
“可惜了的。”淑妃见下头秦王又与夷安说上话儿了,嘴巴还是很叫人讨厌,便与一旁拼命地转着佛珠,低眉顺眼的德妃小声说道,“纪家那丫头今日闭关专研机关之术去了,若是此时在,也能与秦王见一面,是好是坏的,咱们心里也能有点儿谱。”
“有缘千里来相会,若真是缘分,总是有相见的那一日。”德妃已经修炼出来了,见淑妃点头,眼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况他这段时候只怕忙碌的很,儿女之事,日后再说。”杀气腾腾的,吓跑了她儿媳妇儿怎么办呢?
淑妃心中一紧,急忙点头。
秦王回京究竟是来干什么来的,她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我在青海,听到了一些你的话。”秦王正慢吞吞地与夷安继续说话,见夷安好奇地看过来,便慢慢地说道,“你做的不错,不必听外头的风言风语。”
这话说的没有头脑极了,叫夷安不由心生疑惑,急忙问道,“何事?”
“薛家二房那几个白眼狼,是你干的么?”秦王觉得夷安不错,况对薛家当初那几个姐妹简直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便与她沉声说道,“京中有你,我很庆幸。”
“那真不是我干的。”夷安纠结地说道。
难道薛皇后是一朵儿白莲花儿?
“不必提,我懂。”秦王却仿佛真的觉得薛皇后与淑妃德妃是柔弱可怜的,需要人保护的人,在夷安抽搐的目光里劈口打断,想了想,便继续说道,“名声么,我都明白。”
明白个屁!
清河王妃见自己背黑锅,顿时气得直哼哼。
薛皇后不会理睬这种小事,听见众人在耳边说笑,放眼望去都是自己膝下的儿女,也十分骄傲,只等着七皇子回宫方是圆满。
此厢圆满非常,然而乾元帝的面前,已然是醋海生波,震动起来。
本是模样清冷高洁的宸婕妤倒在地上,一双妩媚的眼睛愤怒地看着前方,那前头正有一个模样妖艳的女子刻意露出了惊慌的模样来,伏在乾元帝的怀里哭着求救。
“陛下!”宸婕妤没有想到竟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妖精,还未等她回过味儿来竟拿住了乾元帝的心,得封贵妃!
她宠冠后宫还不过是个婕妤,这个女人竟然得宠得封了贵妃,仅在薛皇后之下。
德妃生育一子一女,淑妃协理六宫宫务,熬了几十年,也没有封到贵妃!
“陛下忘记了对臣妾的誓言么?”什么高冷如同远山白雪,如今是全都没有了,宸婕妤看着此时乾元帝望着自己的带着些厌恶的眼睛,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虽然她是韦妃送上来争宠,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然而这么多时候的宠爱,早就叫她忘记了当初的卑微,这后宫之中连她的主子韦妃都远远不如她,仿佛是生在梦里。
横行后宫,也不过是如此了。
虽然因清河王妃坑害,叫她宠爱不同从前,如今宫中也有几个小妖精,然而乾元帝还是最喜欢她的气质与姿态,颇为宠爱。
如今怎么就变了模样?
“贱妇!”乾元帝看着怀里的新宠,就见这个秦王带回来的小国公主一脸的妖艳,与京中女子有种不同的风情,正是新鲜的时候,见了宸婕妤竟然自己来寻不自在,顿时不快,将怀中哭哭啼啼,却眼神勾人的贵妃往一旁劝住,气势汹汹地上前,提起宸婕妤就是一个耳光骂道,“这宫中,难道你还敢做朕的主?!”
这一耳光用尽了他的力气,险些闪了他的老腰,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宸婕妤花儿一样地被养育长大,就是为了魅惑皇帝,皮娇肉嫩,哪里吃得住这个,哪怕乾元帝虚浮无力,却还是叫乾元帝抽得牙齿都松动,伏在一旁起不了身。
“陛下。”宸婕妤如今呆呆地唤了一声,却是想到了前头失宠的薛家姐妹。
那也是如同眼前,叫乾元帝无情无义地践踏。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放肆?!”乾元帝用了这力气,头晕眼花气喘吁吁,显然自己也累得够呛,不知为何他这些时候总是觉得身子空的慌,然而房事之上却越发生龙活虎,连太医前来诊脉都说他强健枯树生春,又有些大补的汤药喝着,火气越发地大,眼下觉得有些无力,就觉得这是宸婕妤晦气冲撞了自己,再看向这个曾经宠爱过的女人,目中就生出了几分厌恶来。
身份卑贱的宫人,果然肮脏了他的龙体。
况当初他宠爱的,就是那份永远都仿佛超然世外的孤冷,如今见这女人面前也露出了畏惧与嫉妒,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滚吧!”乾元帝不耐烦地踢了踢宸婕妤的身子,冷冷地说道,“再敢在爱妃面前放肆,朕就要你的命!”一边说,一边转头,就见自己最新的心肝儿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风情的眼波。
他宠爱宸婕妤,不过是因她出身低微,不会是京中哪个大家世族的小姐,然而到底叫他心中有些芥蒂,觉得不如薛皇后高贵。
这个贵妃却不同,出身高贵,乃是公主之身,连薛皇后都比不上,又在京中没有根基,只能攀附自己,叫他心中放心的很,可不是上天赐给他的称心的美人么?
至于薛皇后会不会嫉妒恐惧,他倒是很想要瞧瞧她的那张惊怒的脸。
想到前些时候七皇子之事叫人撞破,薛皇后整肃后宫,乾元帝目中现出了淡淡的阴厉,抿住了嘴角。
他等了那么多年,竟然功亏一篑,只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他的几个皇子都即将回京,四皇子贤德,五皇子六皇子都是盛年,更有他宠爱的项王,这些皇子加在一起,足够是他的庇护了。
只等那时,将薛皇后废去,剿灭宋国公府几家姻亲,这皇权,还会回到他的手中!
想到了这个,乾元帝越发兴奋,见那个公主媚眼如丝向着自己走来,虽一瞬间对她被秦王虏获不快,却还是抱住了她的腰肢,转头将太医与自己的补身的汤药一饮而尽,得意地仰头大笑了起来。
七皇子既然死不成,也就那样儿了,来日,他送她们母子一同上路,也是作为父皇的一点慈爱之心了。
宸婕妤只如同跌入深渊,万念俱灰,看着乾元帝牵着那个娇笑的妖精走了,用力地伏在地上喘气了片刻,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精致的白玉手镯,那是卑微时没有的珍宝,目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坚定。
她是不能失宠的人。
这些时候她在宫中,因自己这等高贵的模样不知得罪了多少的宫妃,若是一旦失宠,就要叫人踩到头上践踏。况韦妃是个不顶用的人,自己在宫中都不成器,胆子又小,更不会管自己这么一个早就无用了的人,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她只有一直得宠下去,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与眼前的繁花似锦。
想到这个,这个清冷美丽的宫妃,不由摸了摸自己荷包,就见荷包微微敞开,露出了其中的一点雪白的粉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