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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都看清楚了,是那狗娘养的!”

马荀带着两个弟兄,进了乔志清的营帐,拉下黑色的面罩。

“好,终于现身了,明日便收网,替神父和薇儿报仇!”

乔志清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

“领命,我这就下去安排。”

马荀抱拳行礼,出了营帐。

天还未亮,“清字营”的火头房像平常一样开始忙碌了起来,劈柴的劈柴,担水的担水,烧饭的烧饭。

葫芦自从在君山寨投靠了乔志清的队伍,就一直在火头房做着打杂的事情。他还是没改掉自己的沉闷的性格,跟个闷葫芦一样。

张闲今日起了个大早,出了军帐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偷偷朝火头房走去。

“葫芦大哥,忙着呢。”

张闲进了火头房里甜甜的和葫芦打了声招呼,他刚来军营时就和葫芦认识,常混在火头房里让葫芦给开小灶。

“张闲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是你那嘴又馋了吧。”

葫芦平时话不多,但见了张闲却能说上几句,可能是因为张闲也是岳州人,两人是同乡的缘故。

“还是葫芦大哥了解我,一猜就知道了。”

张闲边说边从热锅里舀起一勺子肉汤呼呼喝了下去。

“你小子真是少爷的嘴,我先出去拿点柴火去,你给我看着炉子啊,别让它给灭了。”

葫芦吩咐了一声便出了营帐。

张闲在背后咧着嘴看着葫芦,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打开,倒掉锅台上的一缸子食盐,把包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葫芦大哥,我带人去上早操了,你忙吧。”

张闲出了伙房给葫芦打了声招呼,哼着小曲回到营帐叫起了众兄弟。

葫芦笑了笑摇了摇头,抱着柴火进了伙房。

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为了迎接李鸿章的检阅,“清字营”众人的操练又加重了一倍,快到晌午的时候,一队队的人马才饿着肚子跑步回来,等四哨兵勇全部聚合,王树茂才下令解散。大家松了口气,忍不住叫起累来,有的甚至马上就蹲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王树茂的脸上马上变了颜色,大叫一声,“集合。”

兵勇们条件反射般站好了队伍,身子笔直的双眼直视前方。

“累吗?”

王树茂冲着四哨四百三十个兵勇大吼了一声。

“不累!”

兵勇们齐刷刷的大声回道。

王树茂嘴角抽动了一下,铁青着脸大声吼道,“军人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不要把你们松散的习惯带到军营里来,乔营长告诉过你们多少次,平时不流汗,战时便流血,就是累,你们也要给我要紧牙关坚持着,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

“明白”

“……”

兵勇们终于面露正色,表情坚毅。

“好,就是这样,小崽子们,开饭。”

王树茂终于笑了一声。

兵勇都跟着傻笑了起来,按队形坐在地上。

火头房的兵勇把一筐筐馒头抬了过来,每人再舀上一碗肉汤,一队兵勇分五个菜,三荤两素。

众兵勇连忙拿起馒头狼吞虎咽了起来,围在一起,边吃边吹起了大天,唠起了嗑。

就在这时,教堂外传来一阵阵噪杂的马蹄声,跑步声,嘶吼声。众兵勇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个两百人的队伍,手中拿着大刀长矛把众兵勇包围了起来。

兵勇们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把身旁的枪棍拿了起来,老兵们拿着真枪排好了四方枪阵,把新兵们护在了阵内。

王树茂斜着眼看着来者不善的兵勇,走上前大吼一声,“你们都不想活了吗?私闯军营难道就不怕掉脑袋吗?”

“我看该掉脑袋的是你吧!”

对面的兵勇让开一条路,一个中年人满脸得意的走了出来,正是在君山寨逃跑的蔡元隆。

“是你!上次在君山寨怎么就放你走了?狗杂种。”

王树茂表情凶狠的骂了一句。

“先别急着骂,我是奉了刘铭传大人的命令来追捕反贼的,据我得到的消息,岳州太平军首领晏仲武的女儿就藏在你们军营里,识相的把人交出来,老爷我给你留个全尸。”

蔡元隆说着就拔出了腰刀,手下的兵勇也跟着做好了准备。

“哈哈,就凭你这一百人?未免胆子太大了一点吧。”

王树茂满脸不屑的大笑了一声。

“就凭我们。”

从火头军里走出一人,大声的回了王树茂一声,那人正是平日里闷不吭气的葫芦。

“大哥,你让兄弟好等啊。”

葫芦走到蔡元隆的面前抱拳叩拜,蔡元隆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葫芦转过身子对王树茂傲慢的回道,“小爷我在肉汤里给你们放了点佐料,别说你们四百人,就是四千人马上也要躺在地上了。”

“什么?你……”

王树茂捂着脖子大吼了一声,身后的联队长都已经相继摊到在了地上。

“对,是我,我本来就是蔡大哥安排在晏敏霞身边的探子,当时我假装归顺你们,就是为了跟着你们,给蔡大哥提供情报。王树茂,任凭你武功再厉害,吃了蒙汗药照样变成个软蛋。要不是你们,我们蔡大哥又怎么沦落到给那个麻子脸当差,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祭日。”

葫芦看蒙汗药发挥了作用,笑的更加的嚣张。

王树茂颤抖了下身子,拄着大刀跪了下来,冷眼看着葫芦。

“哈哈哈”

蔡元隆大笑一声,命令道,“葫芦说的对,兄弟们,杀了这群叛逆,抢了钱粮军火,我们就可以和刘麻子平起平坐了。”

“蔡元隆,你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

正在此时,教堂的院墙和楼顶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手持洋枪的兵勇,乔志清,马荀,还有张闲从墙上跳了下来,带着洋枪兵,把蔡元隆的人马死死的包围住。

“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有中毒,不可能啊,我亲自给你送了肉汤了啊?”

葫芦见乔志清过来,吓的两腿都发起软来。

张闲在乔志清的身旁对着葫芦冷笑了一声,昨晚他没等乔志清动手,就主动找乔志清坦白了一切,原来他和葫芦都是蔡元隆安排在清字营的奸细,不过二人以前并无交集,也不认识。在清字营的这几天的操练中,张闲渐渐感觉到乔志清是个成大事的当世豪杰,当即决定揭发蔡元隆,和乔志清布置了今天的这一场好戏。

“狗东西,待会再找你算账,刘大人,你现在该出来了吧。”

乔志清瞪了葫芦一眼,轻笑着对着教堂呼唤了一声。

从教堂里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掀开了脸上的黑纱,正是“铭字营”的营官刘铭传。

“蔡元隆,本官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刘铭传冷冷的看着蔡元隆,浑身散发着一种霸道的气势。

“刘大人,你,你也来了。”

蔡元隆惊的是冷汗直流,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本官当然要来,这么一场好戏,本官可怎么能错过?你说对吗?我的蔡哨长?”

刘铭传紧握着腰上的牛尾刀,眼睛中露出了杀意。

“王大哥,你也别演戏了,鱼儿都来了,该收网了。”

乔志清看王树茂做作的样子,暗自笑了一声,对他命令道。

“娘乃个腿子,这演戏可比练武累多了。”

王树茂兴奋的站起身子,联队长们也嬉笑着站好,大吼一声,命令身后的士兵做好攻击的准备。

“什么,你们没中毒?”

葫芦惊讶的合不拢嘴,瞪大了双眼,猥琐的身子跟泥巴一样瘫在了地上。

王树茂和众人大笑了起来。

“饭桶,你误了我啊!”

蔡元隆大叫了一声,狠狠的给了葫芦一个耳光。

“‘铭字营’的弟兄们听着,若是放下武器者,本官既往不咎,凡是敢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刘铭传对着眼前的兵勇们大吼了一声。

蔡元隆的手下,除了三十多个老弟兄,剩下的全是新招募的兵勇,见前后被洋枪队紧紧包围,想都没想便放下了手中的刀枪棍棒,跪在了地上大喊着饶命。

“妈的,一群软蛋,兄弟们,我们拼了。”

“砰,砰,砰”

蔡元隆刚给手持弓箭的老弟兄下完命令,剧烈的枪声就在教堂内外想起,震的人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那三十个摇摆不定的老弟兄还没做出反应,胸口的鲜血便喷溅了一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惊吓的已经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乔志清,我跟你拼了。”

蔡元隆张大了嘴,挥舞着大刀就朝乔志清冲了过去。

“没我命令,不许开枪。”

乔志清抽出了手中的牛尾刀,大喊了一声。

众兵勇马上朝外退出一步,给他和蔡元隆腾出一圈的空位。

蔡元隆的大刀寒光一闪,直劈向乔志清的脖颈。

乔志清身子朝右一偏,刚要举起牛尾刀抵挡,却见刘铭传一刀从腰间向上抽出,只是一招就划在了蔡元隆的胳膊上。

“乔兄弟,大哥我治军不严,清理门户的这种事就不劳乔兄弟费心了。”

刘铭传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一个闪腰提胯把乔志清推出了阵圈。

“好身手,那大哥小心了。”

乔志清抱拳夸赞了一声。

蔡元隆像是案板上的鱼肉,满脸苍白的抱着胳膊朝后退了几步,眼珠子一转从怀里不知道摸出什么,就朝着刘铭传的面门挥洒了过去,双手抱着大刀趁机重重超前一捅。

“大哥当心,石灰粉!”

乔志清心里一颤。

刘铭传仍旧面不改色,衣袖一挥挡在眼前,身子朝右一闪,随即伏下身子,背对着蔡元隆,双手持刀朝后一捅,刀身便刺进去了大半,像是扎在了一团死肉上。“嗞嗞”一声,腥红的血液顺着刀刃喷涌而出。

“我好悔……”

蔡元隆口吐鲜血,满脸扭曲的念叨了一句。

“下辈子别再这么无耻了,安心去吧。”

刘铭传闭着眼深吸了口气,一个用劲抽出了大刀,站起了身子。

蔡元隆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眼睛死也没有闭上。

“乔大哥,都是蔡元隆逼我这么做的啊,您放过我吧。”

葫芦见蔡元隆已死,连忙哀求着,跪在乔志清的面前,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