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娅轻轻用一根手指勾起伊丽莎白的下巴,由于脚上的高跟鞋的缘故,她比伊丽莎白略微高出一些,此时恰好能够俯视对方,她细细观察着这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尊能动的精致塑像。
此时的空间里,一切都仿佛冻结,小医仙他们仍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就连感知的能力也消失了,这片空间,似乎是隔绝于真实世界以外的一个独立的存在,娜塔莉娅身后的两个仆从,一老一小,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所作的事情。
“是什么把你变得这么弱小了啊,贝丝*,”教皇身影清冷地问道,因为始终面无表情,克洛弗甚至猜测不到她的态度是怜惜还是嘲讽。只见娜塔莉娅将一根手指放在伊丽莎白眉心,蓝光闪过,一阵阵冰蓝色的光芒开始顺着她的手指流进自己的身体中。
“你····不能····读取····我的·····记忆,”伊丽莎白的身体挣扎了一下,但毫无作用。
娜塔莉娅皮笑肉不笑,说道:“你这样反而让我更加好奇,我们未见的这三年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额······打扰一下,请问有人注意到你们的私人空间里多了一个人吗?”就在这时,娜塔莉娅莫名其妙感觉被人撞了一下,她的手指偏开,下一秒,她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变成了笑嘻嘻的克洛弗,伊丽莎白的身形则消失不见。
事发突然,她微微一愣,但几乎是下意识般,只见她身上一个雪花形状的印记闪亮,下一刻,她的头上有一顶华丽的白金色王冠显现出来。
随着它的出现,周围的一切瞬间凝固,克洛弗用诡术制造的虚影瞬间破碎,在远处阳台之上,两个正牵着手飞奔的身影被从空气中找到,并显露出来。
如果有任何一位女神教会的非凡者在场,应该都能迅速辨别出来,这顶白金色王冠的“尊贵身份”。它不仅是教皇的象征,本身还是一件“0”级封印物,在被驯服之前,它的负面效果是冰冻一切有视野中出现过它的生物,持续时间无限期,非王冠命令外,不可解冻。
“他说的对,为什么我的镜像空间里会出现别人?”娜塔莉娅语气平淡地问道。她一伸手,空间好像发生了塌陷,原本已经在阳台之外企图逃走的克洛弗直接被拉回了她的面前,伊丽莎白也同样难逃魔爪。
教皇大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样子,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某种东西好像微微解冻了。
粉衣女童急忙上前几步,抬头看着她说道:“我本打算提醒您的,但发现他最多只是一阶巅峰的水平,所以才······”
“那就奇怪了·····”娜塔莉娅趁势向前几步,“在我的灵感里,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存在,伊丽莎白到底······”
她细细观察了一下克洛弗的样貌,好像忽然明白的什么,眼里流露出一道微不可见的抖动。
“原来是他·····”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属下该死。”粉衣女童单膝跪地,小小的身形微微颤抖。
娜塔莉娅看了她一眼。“我从未这么说过,我们现在不是在和深渊战斗,快起身吧。”
粉衣女童重重点了一下头,神情雀跃。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这里很安全,我想自己做些事情。”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身形很快消失在镜面之中。
两人走后,娜塔莉娅似乎松了口气,她先是看了看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的克洛弗,伸手在他脑袋上的黑色卷发上抓了抓。
随后她又看向餐桌,只见那里,玛丽卡正张大嘴巴,手中的叉子上挂着一块多汁的香肠,娜塔莉娅一伸手,把香肠抢过来自己品尝,然后又让叉子飞回原处。
“这就是你的生活吗·····?”
她吧唧了一下嘴,哼了一声,然后将手继续按在还未解冻的伊丽莎白眉心处。
“我要搜寻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无数画面顿时飘散出来,在空中一闪而过,虽然都是一些生活的细节,但画面中伊丽莎白露出笑容的次数,竟然和之前两年多时间相比还要更胜一筹。
娜塔莉娅默默地看着伊丽莎白,仍然猜不到她心中的所想。
“至少你很开心,伊丽莎白,为什么你总是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而我不能。”她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再看向两人时,眼中似乎忽然诞生出百种情绪。
有羡慕和嫉妒,有开心和难过,有无奈和愤怒,有鄙夷和轻蔑,但仅仅一瞬的功夫过后,所有情绪一并消失,她眼中又变回那副古井不波的眸子。
王冠再次闪亮,两人被解冻,伊丽莎白跌坐在地上,克洛弗反应极快地转换身形,腰间鱼尾小刀依然闪亮,面对这个可能是敌人的存在,克洛弗的神经一瞬间就崩紧到了极限,他的右手上不知何时悄然戴上了一枚朴素的戒指,但如果细细观察,就可以看到戒指上方的空气有些扭曲,是空气被高温炙烤而造成的结果。
伊丽莎白想站起身,却做不到。
“看看你的样子,伊丽莎白,”娜塔莉娅的声音里毫无情绪波动,“孱弱,敏感,愚蠢,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位·····这是你会变成的样子。”
眼睛瞟到一旁的克洛弗时,她似乎把原本想说的话改变了一个字眼。
“动手吧,小娜,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无论是那把剑,还是·····我的生命,按照约定,现在都该归属于你。”伊丽莎白眼神低沉地说道。
娜塔莉娅目光微颤,她一把将手伸入伊丽莎白胸口,那里的空间碎裂成镜子状,让她的手臂直接伸了进去。
“用不着你提醒,伊丽莎白,不要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像姐姐,我才是更强大的一方,一直都是。”
“没错,你是。”伊丽莎白微笑着说道,“所以请取走我的一切,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事情吧。”
“等等,取走你的一切是什么意思,”克洛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到底想做什么,离伊丽莎白远点。”
他拼命地朝娜塔莉娅扑了过去,但是为时已晚,长剑被从伊丽莎白身体中取出,握在娜塔莉娅手里,她的身体则完全软了下去,在克洛弗的灵感中,伊丽莎白的灵力正在飞速流失。
娜塔莉娅摩挲了一下样式古朴,花纹奇异的长剑,似乎在怀念什么。
克洛弗手上戒指闪烁,火焰跳跃以弧线形式穿梭到她背后,鱼尾小刀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在空中留下大片波纹。
克洛弗用尽所有的灵力和力气完成了一次挥舞,然而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只是轻轻一伸手,他的手就被娜塔莉娅在空中死死抓住。
“不错的尝试,这一击足够杀死二阶中期的非凡者了,看来你的先攻属性不低,但是还不够,你的发力太过随意,这样很容易被速度大于你的非凡者完成反制,如果是我,就会在出手瞬间用灵力操控小刀完成变向,拳和刀同时到达,让对手应接不暇。”
“不要说这些像是师父会说的话,把我的师父还给我!”克洛弗飞扑上去,好像因为伊丽莎白的死而彻底失去了理智,娜塔莉娅闭起眼来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这样自杀式的打法,倒是很像伊丽莎白会做出的事情。
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睛猛然睁开,眼前的克洛弗消失了,在她的后脑勺处,忽然显形的一柄小刀正挣扎着向前飞行,小刀的主人正死死顶着刀柄,可是刀锋却因为力量的禁锢而寸步难行。
“又是幻术吗?狡猾的战斗方式,明明伊丽莎白这么傻,为什么会养出你这个徒弟。”她轻笑一声,释放出一阵更强的灵力,鱼尾小刀顿时被拍飞出去,插进了墙中。
娜塔莉娅回身一掌,打算拍飞克洛弗,因为觉得对克洛弗的指点已经差不多可以收手,所以这一击,她是收了力的,精神也略微放松,她甚至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防御性技能和神奇物品,生怕某种防御性技能一不小心把脆弱的一阶克洛弗误伤而杀掉。
她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原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克洛弗因为会稍稍飞出一两米,然后因为力量耗尽而晕眩过去,可是她刚刚挥出一掌,就感受到思维有一瞬间的混乱,用力不由得大了一些,结果这一掌下去,面前的克洛弗直接被爬得粉碎,变成了一坨挂在墙上的肉泥。
鲜血四溅,几块黄色的东西留在了她的脸上,娜塔莉娅彻底呆滞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许多年都未曾有过的慌乱情绪挂上的面孔。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伊丽莎白醒过来以后,我该怎么和她交代,我到底做了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身为六阶非凡者的自己,竟然会在灵力控制这方面失手。不,或许正是因为刚刚进阶六阶,对自己的力度把控还不熟悉,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就在娜塔莉娅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背部有威胁传来,她几乎是下意识转身,只见完好无损的克洛弗从空中飞扑而下,狠狠将来不及防备的娜塔莉娅压倒在身下。
他一招手,鱼尾小刀从墙上晃了晃,然后自行飞入他的手中,克洛弗顺势下压,小刀狠狠冲着娜塔莉娅的脖子。
“该死的,你到底还有多少把戏!”娜塔莉娅忽然面色嗔怒,她一挥手,克洛弗直接飞了出去,被定格在空中,娜塔莉娅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不知为何,神态竟然变得像是因为被戏耍而娇嗔的小女孩。
注解:
1贝丝:人名伊丽莎白的昵称,类似于称呼克洛弗为小克。